人們木然朝向西北角,架機槍的三人發覺大家朝這張望,也覺出不對勁,立刻朝人群喊問,沒人回答。等待許久,水中還是靜悄悄地。軍長不明所以,不停催促,大家回過神也止不住心慌,乾隆老佛爺的棺槨還在門前擋著,那可是幾噸重的大家夥,雖被開了,但這些怪事還在眼前不是,老佛爺兩眼放光,先前誰都看到了。
還剩一口女棺結束,開棺的方法就無所顧忌,手法更加暴力,隻想快點幹完離開。
東西越來越少,手越來越快。最後一口棺被打開,也算是收尾了,一擁而上,對寶物全然沒有了好奇。順帶提一句,保存完好的女屍都不是很老,養尊處優不顯老正常,但看起來都像中年剛過就死掉。清宮女人,能活久的都老厲害了,比如大玉兒和親爸爸。
還剩不多寶物,外麵帶來消息,有人在西門牌樓下見到那神秘人了。前麵說過,這人到來之後軍長心中就狐疑,不為錢財,隻求能下地宮。帶領部隊直奔琉璃影壁,問他怎麼知道的也不說。我個人認為軍長認定他是個土賊,更多的是這人動機又是十分可疑,決定殺他是因為皇帝不在位,可皇室勢力還在呢!早年的張勳不就利用皇帝嗎!軍長可不想被人當棋子。可能是土賊,那他目的不為財寶,聯想起皇室勢力,問題嚴重了還。
這人來路先不管,不動聲色做完該做的事情。
土賊,就要用土賊來對付。
機槍交給其他兄弟來收,剩下的活由別人幹,太爺帶著一票兄弟拖上幾隻木箱上去。邊走邊整理子彈,後麵的人心領神會,明白上去就要開殺戒了。都是草莽出身,早就對貓捉老鼠的遊戲狂熱摯愛,今天能放開手腳,大家夥開心著呢!殺人負罪感完全沒概念。
軍營確實很悶。
東陵東西120裏,占地甚廣,從裕陵到西門前的牌樓下至少40多裏。出發前天空並沒有雨,隻是悶熱。陵區裏還有很多兵,一行人不與他人搭話,都是滿臉蕭殺之氣,漸行漸快,狂奔起來。
就從西門開始,三十多人一路瘋狂追趕。西門隻有兩條路,朝向黃花山行進一段就是叉路,向南是去京城的路,那人一定不會走這條,肯定是向北,出了隘口就可以通向長城腳下。他肯定出關,在地宮裏逃掉,說明他知道自己死路一條,出關是最好的選擇。
晝夜徒步行軍,我軍創下世界之最,那要無比堅定的戰鬥意誌支撐。三十四人的小隊,當時怎麼說也沒那麼堅定的意誌,飛快,當然也有慢下來的時候,但百多裏地,這些人一味急行。太爺說盜陵開始之前的幾天,幾十人中就分出幫夥,背地裏嘀嘀咕咕。這麼大的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太爺沒往心裏去,因為他自己都有打算,對別人少了那份注意。後來回想起當時的所有細節,太爺懊悔不己,前麵十幾人的速度和神態,已經預示出問題了,哪怕當時留點心,那天也不是那種結果。
回到東北,太爺總體回憶了當年的經過,湧現出很多個為什麼。殺一個人,為什麼要去整支小隊,34人同去?那怪物明明可以離開,卻又為什麼偏偏等在那裏?分明不廢吹灰之力就能幹掉所有人,又為什麼留下6個活著?
回不去的1928年,給他老人家,也是給我劉家留下太多負擔。老爸說過,爺爺活著的時候家裏來過人,他們自稱是省裏某局的幹部,看戶籍登記來家裏了解情況,好像是重點詢問太爺年輕時參軍的情況。好在爺爺機警,話說得無懈可擊,不然真能被問出些東西。
部隊開進昌瑞縣之初,這支小隊的十幾個人就不約而同的結成同盟。他們知道,事成之後軍長不會留他們太久,國民政府怎樣對十二軍其他官兵難料,但這麼一支小隊肯定是饒不了,包庇不下,所以他們也和那神秘人一樣,選擇逃向北方。
當然也有另外的禍心。
在十二軍之內,對這兩處東陵大墓的盜掘,可以說自己狗屁好處沒撈到。本是掙死人錢的土賊,進了兩外大墓,收獲的當然是經驗。別的不說,再讓他們碰自來石,輕鬆的很。清朝皇帝的陵寢,大同小異,他們既然有了經驗,那麼保存下實力,日後趁亂再回來幹一票大的,這就是十多個人的計劃。多年征戰,這些人對時局有點預盼,他們相信要不了多久,天下肯定大亂。隻要亂,再回來圖謀就可行。
十幾個人比其他人更加賣力,明明很累也不願減緩速度,腳下生風一般衝在最前麵,臉上現出誌在必得的興奮。可惜太爺沒注意到,當時稍微留一點心,無論他會怎樣選擇,都能避免當晚的慘劇。這些人心裏打定主意了,借軍長之令一路狂奔,中途遇見那神秘人就順手幹掉,這對他們也有必要,所以落實執行是肯定的。如果碰不到,那一路向北馬不停蹄繼續追,越遠越好,營副什麼時候問,什麼時候攤牌。
攤牌也是兩種結果,分道揚鑣或者踩著你的屍體過去。
可憐我太爺他老人家,一個飯鍋攪勺子的兄弟,一路相攜,人家心裏卻想著除掉你。利益決定一切,願不著別人。這是他老人家位置使然,軍長信任,平時也受軍令約束,雖是天天在一起的上下級,相互的溝通了解必竟差一層。要不然怎麼一點都沒發現,十多個人早就有跑的意思,首先是對你要保密的。
那個村莊的的名字不知道,因為盜陵開始周圍就沒人了,村民跑進山裏,上哪知道名字去。慘烈戰鬥過後,太爺他們就追趕部隊,到天津就案發了,後悔追趕部隊也沒用,立刻決定逃亡,哪來的回哪去。
村東打穀場,雨小了很多,黑夜馬上就來,能見度隻剩一點。神秘人站在中央,麵朝通往打穀場的山坡小路,似乎就在等這幾十號人。衝到近前,看清這人的時候大家先是一愣。細雨如絲,這人竟赤條條站在雨中,鞋子都不穿,混身上下一絲不掛,赤手空拳。一隊人追到近前不遠了,他臉上也不見絲毫恐懼,也不見一絲血色,整個人除了重要部位都白得滲人,像是空洞的兩眼露出一縷殺氣,嘴角卻微微帶笑。
‘嗒嗒......’。
迎麵幾支盒子炮同時打出一串連射,腳下也不停步。太爺每當回想那時場景都心有餘忌,他老人家的原話是,如果那神秘人是個人,是個血肉之軀,那麼槍響之後肯定是血濺當場血肉模糊。事實上那人出現,人群中就有人用槍對準了太爺的腦後,也就在前方槍響的同時,身後的人也準備開槍的。
再插一點常識性的東西。盒子炮的威力很大,不要用影視上的情節誤導,無論單發還是連發,那槍跳得厲害。所以想連繼射擊,左手一定要握住槍管和彈倉的直角部位,有老照片為證。
然而並沒機會。
麵對的神秘人,迎著子彈衝下來。不說速度之快,單說子彈的衝力全然不見,穿過那人身軀麵頰,隻閃出一點黑斑。人群還沒反應過來,‘他’已到麵前,就像一支箭,生生將人群劈成兩半,所過之處血肉橫飛。太爺是發現了腦後的槍口,並未發覺衝來的人影,也就在側身躲避間,大片粘糊糊的腸子帶著殘肢腦殼從身後拍來,血霧帶著強勁的風打在臉上,就像暴雨,七八人直接被拍倒,滾下山坡的草叢。
逃。
第一時間出現的是驚厥,然而這些人不是善茬。吃驚也沒害怕到要死的地步,都是趟過泥犁拿命死磕過來的。雖連滾帶爬狼狽不堪,但滾爬當中也迅速調整身形,順著山坡向下方樹林竄去,反應動作之快超乎想象。被拍到山路另一邊的幾個人也是如此,毫不停留順勢向林中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