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三十四年,暮春三月,草長鶯飛。
忠義侯府內,蕭容與立於書桌前,手持狼毫筆,正在給遠在邊關的父兄寫信,娟秀的字跡中卻藏著幾絲鋒芒。
微風拂過,倒是將她寫好的信吹落到地上。
蕭容與放下手上的狼毫筆,彎腰撿起地上那張被風吹落的信,還沒等她起身,蘭駒便匆匆進來回話。
“郡主,出事了!”蘭駒麵色鄭重又哀傷。
蕭容與順勢起身,將撿起來的信放到桌上,抬頭看了蘭駒一眼,著急地問:“出什麼事了?可是祖母的喉疾又加重了?”
蘭駒抿了抿唇,有些不忍,但又不得不將自己剛剛打聽到的事情說出來。
“郡主,奴婢剛剛從外麵回來,聽到有人說侯爺和世子戰死了!”蘭駒閉著雙眼,一咬牙將事情說了出來。
“發生這樣的事情,奴婢也不敢相信,所以又多方打探,這事兒是從宮裏傳出來的,現下怕是京城內不少達官顯貴都知道了。”
聽到這個消息,蕭容與趔趄兩步,滿臉的不可置信。
還不等她將這個消息消化掉,又有下人進來回話,說是宮裏來旨意了。
這下,蕭容與也顧不上其他,隻得吩咐侯府下人先擺香案迎接,之後烏騅和紫騮上前,一個為她整理妝容,一個為她整理衣裳。
蕭容與疾步朝祖母的念慈堂走去,祖孫兩人倒是在半路上遇見了。
“祖母……”蕭容與喚了一聲。
侯老夫人宋氏伸出雙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興許是你父兄這一仗勝了,陛下又有賞賜送來,走吧,咱們祖孫兩人前去聽旨。”
蕭容與咬了咬下唇,還沒想好到底要不要同祖母說蘭駒打聽到的事情,她們兩人就已經走到了擺好香案的庭院當中。
景和帝跟前的總管太監梁綏正站在不遠處,還不等侯老夫人開口,梁綏就一臉哀傷地說:“侯老夫人節哀。”
隻這六個字,就讓侯老夫人和蕭容與的心裏一陣咯噔。
但,沒有聽到確切的答案,兩人都不肯死心。
蕭容與害怕了,她突然就不想麵對了,許是祖孫連心,侯老夫人那雙大手直接撫上了她的後背。
隻聽侯老夫人緩聲道:“阿遙,挺起胸膛,我們蕭家子孫絕不後退。”
一句話,讓蕭容與立刻挺起胸膛。
是了,身為蕭家子孫,無論身處何種境地,都不該退縮,都不該畏懼。
梁綏什麼話都沒有說,但他眼中流露出的神情,已經代表大半。
緊接著梁綏就開始宣讀聖旨,大部分都是對忠義侯父子兩人的誇讚,以及景和帝本人的痛心,最後景和帝追封忠義侯蕭震為國公爺,特賜“忠貞”二字為諡號;世子蕭榮煊追封為驍騎將軍。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感念……忠義侯蕭震忠君愛國……有愛卿此等良將,實乃我大雍之幸,然天不……今朕聞聽此信,悲慟不已,特追封愛卿……欽哉!”
整個聖旨念下來,侯老夫人和蕭容與兩人都有些恍惚,這怎麼就……怎麼就戰死沙場了呢……
“侯老夫人,嘉寧郡主,您兩位節哀。”梁綏道。
侯老夫人強撐著身子,對著梁綏說:“多謝梁公公走這一遭。”
在侯老夫人的示意下,蕭容與也起身衝著梁綏福身行了一禮,梁綏自然不會受這個禮,趕忙避開。
府上的下人將梁綏送走後,強撐著身子的侯老夫人直接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