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雙臂中抬起頭來,許是我太過驚訝了,竟然沒有發現此時自己正是滿眼淚水,充滿了委屈和不甘。
因為我看到了說話的聲音來自於魔鬼一樣的男人,可是正是這個魔鬼一樣的男人,剛才卻一直在我心底裏徘徊。他的出現我沒有預料到,所以我竟一時無語,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怎麼?你剛才不是說要回去嗎?怎麼現在又不說話了呢?”慕容鑠走上前來,“是回到你小時候待過的地方嗎?那真是可惜了!你六歲來到慕容府,之前你在哪裏,又有誰知道呢。不過是好心的黃嬤嬤肯收留你,哦,對了,還有二弟,我們的二少爺可是一片善心呢。你還記得當時的情景麼?”慕容鑠好整以暇的看著我,目光中充滿玩味。
“那時候,奴婢還小,自然是不記得了。”我隻好假裝到底了,誰叫我不是真正的玉奴呢。
“那真是太可惜了!二弟從見你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了。要知道,在那樣的一個寒冬臘月,沒有衣穿,沒有食吃,一個六歲的孩子會可憐成什麼樣啊!可是你呢,完全不同,你雖然穿著普通,也餓得皮包骨頭,可是你卻一點也不在意周圍人的眼光,我至今還記得那眼神,就像大雪過後,萬物都很清新。而你的眼睛尤其清爽明媚。”慕容鑠還有一句話沒有說,那就是:他仿佛看到了春天裏最早綻放的那株初梅。
當時震撼於玉奴的這雙眼睛的人,除了慕容玨還有慕容鑠。可是隻有慕容玨開口要了她,慕容鑠大了他兩歲,又因為擔負著闔府上下的責任,自然隻是看著,沒有說話。
因為這一看,慕容鑠錯過了,錯過了玉奴成長的14年。這期間,她伴著二弟讀書、識字,偶爾還會作詩、吟唱。可是這一切都是她和二弟的故事,而慕容鑠隻是一個人關在房子裏,有專門的教習先生教他,除了四書五經,識文斷字,還有商賈之道。即使偶爾能出去,也不過是去林間狩獵,和同伴比試武藝。在他慕容鑠的人生裏,錯過了太多的東西。
後來,長大了,母親為他去了城南商家的獨女,商氏進門時,他才18歲。雖未經男女之事,卻也聽同伴中曾去過青樓買春的人提起,女人第一夜該怎麼對待。慕容鑠已經記不清自己當時是怎麼樣的年輕毛躁卻又裝作很熟練老道的樣子了。
隻記得當他終於把自己灼熱的滾燙送入商氏的身體裏時,商氏哭了。她說:“夫君,你能一輩子待我好麼?你一輩子待我好,好嗎?”那樣的軟語溫存仿佛還在耳邊盤旋。
當時他就想,如果此時躺在他身下婉轉承歡的人是玉奴,她會怎麼樣說?她會求我待她好嗎?
不會的,玉奴隻是和二弟走得近,也隻會和二弟走得近。他們那麼好,二弟的存墨園裏總能聽到玉奴的笑聲。自己的鴻影閣呢?隻有自己和侍衛們練劍的聲音,有時候連自己也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當初沒有留下玉奴?如果當時,要下玉奴的是他,他的人生會不會有些不一樣?”
那些繼商氏之後,進入他慕容府,成為他鴻影閣中的一個個女人,她們是什麼?她們有沒有給他帶來一點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