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霧氣迷蒙的眼睛空洞看著他健碩的身軀正伏在自己身上湧動。身體裏的火熱和心中忽然湧出的酸甜苦辣碰撞到一處,她忍不住低低的呻吟。側頭,迎麵就是洗手台明亮的鏡子。
她看這鏡子裏一對交纏聳動的身軀,感覺陌生又驚慌。鏡子裏,她被顧濁擁著擠到牆麵上,前麵,是他緊緊貼著的身軀。四周熱氣浮動,曖昧交織。他和她穿著衣服在這種場合做著這種事情。自己麵色潮紅,顧濁的眼裏亦是醉人的濃黑。兩相纏綿。
突然覺得可笑又可悲。
於是,她笑。眉心卻糾纏進了苦澀的線條和紋路。
身體的痛楚和歡愉覆頂的那一刻,他們都在顫抖,前所未有的瘋狂顫動。
陳清水木然的盯著鏡子裏自己紅到極致的臉和慘白的色澤交相輝映,兩種極端的矛盾。顧濁饜足,妖豔的俊眉鬆弛。
身體的熱度和冰冷的牆壁形成鮮明地對比。陳清水很無力。曖昧流動的空氣也寧靜下來。她隻覺得流年空轉,物是人非,身上本來就無力到了極點,這會眼中的淚意再也不受控製,那些洶湧的液體掙脫束縛滾滾而下。
顧濁捧著她被淚水浸染的潮濕的小臉,一陣悶悶的苦笑。
“你哭什麼呢?哭什麼呢?”他喃喃自語,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自嘲。一點一點吻****眼角的濕痕。指節分明的手一下一下,輕柔的撫弄,撥開她額角汗濕的發絲,嘴唇再度湊上去,蜜蜜地吻她圓潤的額頭。一寸一寸,不知疲倦,像是在安撫,又像激烈過後的餘韻。
陳清水光裸的後背低著些微涼氣的大理石牆沿,她還在喘氣,也在埋怨自己。為什麼,又讓自己走進這種尷尬的境地。
心神恍惚中,她似是聽見了手機震動的聲音,循聲看過去。顧濁西裝褲口袋裏一陣響動,他卻不予理會,仍舊玩弄著她珠圓玉潤的耳垂。好一陣,手機像是故意作對,孜孜不倦的震動。
顧濁緩緩地離開她,頗為不耐的把手放進褲袋裏一陣摸索。陳清水的腦袋還暈著,但也可以感覺到他壓抑著的呼吸和麵上隱忍的怒氣。
好一會兒,手機掏出來了。屏幕上一閃一閃,有些晃眼。盡管隻是匆匆一瞥,就被他刻意地把手機轉了方向。但陳清水還是看到了,並且從他頗不自在和閃躲的眼神以及頓挫的手來看,撥這通電話的人,是方子怡。這毫無疑問。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有些複雜,有些慌亂,有些自嘲,更有些--委屈。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委屈。很多事情,都是兩廂情願。她不是被強迫,他也不至於強迫。
顧濁有些尷尬,方子怡的電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惱怒自己,為什麼沒事先關機。這一刻,他艱難建立起來的片刻溫存就因為這通不合時宜的電話而消失殆盡。索性扣下電池板,丟在一旁。再去看陳清水,她早已恢複鎮定。麵無表情看著他一係列慌亂而略顯笨拙的動作。睜得又大又圓的眼睛裏明顯帶了疏離和淡漠,讓他瞬間挫敗。這是沉靜的譴責。他想。
方子怡在休息室倚靠著柔軟的沙發,聽著電話裏傳來的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撥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怎麼回事兒?顧濁。她隻不過轉身換杯酒的功夫,再回頭,人就不見了。去哪兒了呢?
顧濁,這個神秘的男人。不喜歡在公眾麵前露麵,不喜歡她太過嘮叨,不喜歡她太粘著他。這些,她方子怡都一一做到了,對他百依百順。他憑什麼這樣對自己,冷冷淡淡,在她麵前,連些微的笑意都不曾施舍。這個冷硬的男人。她就偏偏要纏著他。身家過億,身材極佳,麵容又長得俊。她怎麼能夠放過呢?這樣的男人,天生就應該屬於自己。
她握緊手裏的高腳杯。眼神沒了往日在銀幕前的嬌俏,慢慢的,是精明和算計。
氣氛在還冷卻,陳清水一看手腕上的表,已經十一點了。她惦念著獨自一人在家裏的小卓子。費力的彎下腰身,下麵火辣辣的疼痛糾纏著她的呼吸。連細細的眉都糾結成一團。再看罪魁禍首,怡然自得的叼著煙,戲謔的欣賞她的窘態,目光掃過她光滑細膩肌膚。陳清水恨不得一腳踢過去,卻抬不動腳。渾身上下,像是灌了鉛一般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