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爭霸風雲(9)(1 / 3)

晉文公回國即位並非正常的政權交接,其實質是在秦穆公武力支持下的一場政變,取代在國內不得人心在國外又與秦國交惡的晉懷公。晉懷公並不是沒有自己的勢力,晉國在晉獻公之後即陷入混亂,沒有自己的勢力也不可能即位為國君。晉國的大夫呂甥和郤芮即是懷公故臣,他們出於自己的利益和安全的考慮,害怕遭到晉文公的清算,所以並不歡迎晉文公回國。在晉懷公被弑晉文公繼位後,他們陰謀發動政變,準備放火焚燒晉文公的宮室而將他殺死。這件事被宦官勃鞮得知,他特來求見晉文公以贖罪。但勃鞮和晉文公結的梁子太大了!在晉獻公和晉惠公時期他曾兩次充當追殺公子重耳的殺手。據晉文公痛苦的追憶,晉獻公命勃鞮兩天之內趕到蒲城結果他的性命,而勃鞮立功心切,當天即趕到蒲城。重耳被逼得幾乎無處可逃,好在當時身手尚好,翻牆而過,撿回一條小命。饒是如此,其袖子也被立功心切的勃鞮斬下來一大截。如果他翻牆的動作稍微慢一點,隻怕就做了勃鞮的刀下之鬼,成為曆史悲劇的主角,絕沒有機會再演諸侯爭霸的英雄劇了。晉惠公歸國繼位後,再次派遣勃鞮遠赴狄國追殺流亡的公子重耳。晉惠公命他三天之內完成任務,結果他又是立功心切,第二天就趕到狄國。所幸重耳命大,又逃過一劫。盡管勃鞮隻是執行君命,但兩次痛下殺手,堪比無常,僥幸死裏逃生的晉文公對他積怨甚深,刻骨銘心,所以聽見勃鞮求見,斷然拒絕,並派人揶揄他說:“雖然你是奉君王的命令追殺我,但立功也過於心切了吧?我被你斬下的那隻袖口還在呢。你就走吧!”還好晉文公胸懷寬廣,能理解勃鞮隻是奉命行事,隻是讓勃鞮在自己的眼前消失,而沒有不由分說一刀結果了他的性命!但出乎晉文公意料的是,勃鞮不僅沒有逃命,反而反唇相諷:“我以為君王經曆那麼多磨難而返國,應該長點見識,明白些道理。如果還沒有明白,隻怕麻煩還會不斷。臣子執行國君的命令不能有其他想法,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除掉國君所憎惡的人,應該有多大的力量盡多大的力量。至於他是蒲人,還是狄人,關我什麼事?現在君王即位,就沒有在蒲、狄時那樣的悲劇了嗎?管仲為了公子糾,曾射中齊桓公衣帶上的鉤子,而齊桓公卻能拋開個人恩怨讓管仲輔佐自己。您如果沒有桓公那樣的胸襟,又何勞您下逐客令呢?走的人隻怕會很多,豈止我一人?”晉文公被搶白了一頓,卻茅塞頓開,立即接見了他,勃鞮就把他了解到的呂甥和郤芮的陰謀告訴了晉文公。晉文公聞知,大吃一驚,立即布置防備,最終挫敗了呂甥和郤芮的陰謀政變,安定了國內局勢。

呂甥和郤芮的陰謀叛亂給晉文公敲響了警鍾:他這國君做得並不安生,身邊還有許多人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而起來反對他。安反側之心,也是他麵臨的一大考驗!巧的是,他過去的一個主管倉庫的仆人回來了,求見晉文公。這個仆人在晉文公流亡在外期間,曾偷了晉文公倉庫的東西逃跑了。晉文公對這個落井下石的背叛者自然不會有好感,就以沐浴為辭打發了他。但這位仆人臨行前的一番話對晉文公來說卻不啻醍醐灌頂:“國君而仇匹夫,懼者甚眾矣。”——和勃鞮一樣酷。於是晉文公馬上出來接見,主仆和好如初。晉文公的這一行動,無疑等於向反側者宣告自己不會計較舊惡而大搞清算運動,晉國的局勢也從此安定下來。

二是建立了一個精誠團結而又有活力的領導集體,這一集體的主要成員能以大局為重,以國家利益為先,推賢讓能,實現職務優化組合。

還在秦國流亡時,晉文公的團隊就表現出這一素質。當時秦穆公宴請重耳,在這麼大的場合下陪同主公出席宴會,無疑是至高無上的榮譽,而這一榮譽也自然應該由重耳的舅舅同時也是謀士集團核心人物的狐偃來享有。但這次宴會不僅僅是飲酒作樂,更是一次重要的外交。秦穆公是公子重耳仰仗的人物,之所以離楚赴秦,就是希望在回國即位問題上得到秦穆公的幫助。因此,如何利用外交場合投合秦穆公的心意,鞏固與秦穆公的關係,也就成了重耳君臣的頭等大事。狐偃雖然足智多謀,資格又老,但有一個大的缺陷就是文化素養不夠。也難怪,他本身出自夷狄,文化素養自然不會高。但是狐偃知道進退,顧全大局,主動推薦了文化素養高的趙衰代替自己出席。果然,在宴會上重耳賦《河水》,秦穆公和以《六月》,趙衰聽出了弦外之音,忙讓重耳拜謝。《六月》一詩記敘的是周宣王北伐狁的事,讚美宣王時的中興功臣也即這次戰爭的主帥尹吉甫文韜武略、指揮若定的出眾才能,以及堪為萬邦之憲的風範。秦穆公賦此詩,隱然以尹吉甫自比,透露出他願意以輔佐周天子安定晉室的名義護送重耳回國即位。聞弦歌而知雅意,趙衰的反應可謂及時而又恰當。這等於當場與秦穆公定下了護送重耳回國即位的契約,為此事上了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