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件事跟匈奴有關。當時有五個匈奴貴族叛變匈奴,投降了漢朝。景帝在興奮之下就想封這幾個匈奴的叛徒為侯爵,以鼓勵其他人也來投降,但周亞夫反對。他說:“如果把這些背叛本國、前來投降我們的人封為侯爵,那以後我們對子民的教育該用何種方式?我們將如何處置那些背叛我們的國家而叛逃到匈奴去的人呢?”
景帝聽了當時就很生氣,說:“你還真是個榆木腦袋,沒有一點靈活性。”這無疑就等於羞辱與咒罵了,在羞辱與咒罵後,景帝還非得與周亞夫對著幹,將那叛逃過來的五個匈奴人封了侯。
周亞夫在這個時候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他稱病辭職。景帝大怒,當即就同意了他的請辭。三年後,周亞夫被景帝以陰謀處死。
據說,周亞夫年輕的時候,有人給他相麵,說他:“你三年以後被封侯,封侯以後的第八年你要出將入相,掌握國家的最高權柄,在滿朝文武中至高無上,但再過九年你將被餓死。”結果就是,周亞夫的兄長因犯罪而被朝廷剝奪了父親周勃的嫡係繼承人資格,他成了周勃的繼承人。接著就是因平定吳楚之亂有功,位任丞相,權傾朝野;最後又被下獄,憤怒地絕食而死,其命運與相麵者所預言完全相符。
如果這不是傳說,那麼至少後人在書寫這段曆史的時候,明顯以命運來解釋了周亞夫的人生。讓我們再回到晁錯身上來,二人的命運共通,都為帝國做出了卓越的貢獻,都死在景帝的陰謀之下。
但作為我們這樣一個大的帝國,死上兩個人才無關大局。他們都是在完成流傳曆史的偉大功績後被殺,如果這不是熬中藥法則在作祟,那就是景帝的刻薄寡恩已到了無以附加的地步。
政客未必死於政治,但英雄永遠將死於政治。無論是晁錯還是周亞夫,在帝國的長河中都不過轉瞬即逝。他們的責任隻是貢獻自己,為帝國掃平道路。仿佛是一枚棋子,帝王之所以給予過多的恩寵不過是為了讓他前進並取得勝利。帝王政治要的是結果,而晁錯與周亞夫很不幸地處在無關帝王痛癢的過程中。
四
晁錯的治國理論是全麵而縝密的,在對外關係上,晁錯的一係列建議都得到了帝國的支持,並且影響深遠。
晁錯在帝國與匈奴的關係上做出的最大貢獻就是在軍事思維上進行了徹底的改變。帝國初期,和親政策雖然受到大多數人的鼓勵,但其不穩固已經顯露無遺。晁錯並沒有在和親政策的是否穩定上大做文章。用他在文帝時期的一句話來說就是,漢匈必有一戰。即使不是出於帝國的開拓,隻為高祖皇帝白登之圍、多年來匈奴的肆意淩辱帝國,就必須要有複仇的決心,就必須要複仇。
那麼,如何來打贏這場仗?晁錯的眼光是相當獨到的。他雖然不是軍人,但卻比軍人更懂得運籌帷幄,更知道如何決勝千裏。想要擊敗匈奴,所有的一切都該拋在腦後,第一要務就是要發展軍隊建設。在晁錯的建議下,帝國中央軍由義務兵改為職業兵。晁錯深知,以中原農民為主組成的漢軍,若要與騎在馬上的匈奴騎兵相抗衡,就必須要是職業兵。在他的提倡下,帝國建立了完備的職業兵製度,精選邊地農家子弟為兵,以20年為服役期,世襲服役。這些人享受著帝國賜予的優厚待遇。如此一來,就在國內建立了許多以農民家庭為主的世家服役兵家族。而被挑選的這些世家兵的家族,他們長年生活在邊境地區,對匈奴騎兵的戰術相當熟悉,尤為重要的是,這裏麵大多數家庭都曾受到匈奴的騷擾,他們與匈奴有著血海深仇,求戰意識極強。而根據世家兵的要求,許多小孩子自小就接受嚴格的軍事訓練,以反擊匈奴為終生信條。這無疑就是匈奴的習慣。
在晁錯的力主下,漢帝國後來建立了一支全新的擁有超強戰鬥力的大規模的常備軍。漢帝國的軍隊是中國曆史上最強大的軍隊之一,尤其讓人很欣慰的是,無論誰是將領,如果不是庸才,這支軍隊都能保持著超強的戰鬥力。
保持超強的戰鬥力並不代表在戰場上就一定能取得勝利。晁錯認為,取得勝利最關鍵的原則是,殺人一萬,自己卻毫發無損,這才是真正的勝利。匈奴擅長騎兵,帝國自然也要建立一支騎兵隊伍。帝國的騎兵之所以弱於匈奴,主要有三個原因,第一是戰鬥力低;第二是馬匹少,第三是戰術觀念落後。第一個原因可以用職業兵製度來解決。而馬匹與戰術觀念問題卻需要新的技術手段來解決。戰國時期趙武靈王的改革之一就是“胡服騎射”,趙國所以能從四戰之地一躍而成為中原一大強國,全在於這種改革所取得的成果。在晁錯的建議下,文帝曾下詔實行馬政,鼓勵民間養馬,由此使帝國軍隊擁有了充足的馬匹資源。然而中原馬匹與匈奴馬匹質量並不相同。晁錯自然有辦法,他提出建議說,帝國可以每年用大量的金錢招募匈奴牧民南遷長城屯墾,帝國答應這些人可以賜予他們大量的土地和金錢,而他們唯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為帝國訓練騎兵。另外的輔助手段是運用各種渠道從匈奴購買戰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