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兒子(1 / 2)

出了村子,在鋪滿白雪的山路上走了十多分鍾後,有人在後麵喊道:“警察後生,警察後生,停一停。”

楊建國回頭一望,老漢反穿著羊皮襖,在山路上滿頭大汗的追來,楊建國以為老漢想起什麼,所以刻意追來,立刻眼睛放光的快步迎上去。

楊建國扶住老漢,焦急問道:“大爺,你想起他們有個女兒是嗎?”

老漢喘著粗氣搖搖頭:“不是,有一個事兒,那些個警察來時,我不知當說不當說,所以就沒跟他們講,但咱爺倆投緣,我想把這個事告訴你。”

楊建國從警察那裏知道,當時寺廟內隻有二十八具紅小將屍身,神漢夫婦和吳依依的屍體並不在寺廟內,所以楊建國才苦苦找尋吳依依,現在尋找吳依依的線索全部斷掉,已經沒有心情破什麼案,於是對大爺說道:“天冷路滑,你趕緊回去吧,有什麼情況等我下次來再說。”

老漢抓著楊建國手不放,咽了口唾沫,向左右瞅了瞅,壓低聲音說道:“其實神漢夫婦沒失蹤,他倆回老家去了。”

楊建國一驚,幾乎是喊著問道:“什麼意思,他倆沒失蹤?”

老漢衝楊建國趕忙擺了擺手:“你小聲點,他倆不讓我跟任何人說,那兩夫妻雖然人和善,但本事可大著咧,誰家要是鬧黃仙,長仙之類的東西,他倆一去保證給除了。”

楊建國知道老漢口中的黃仙是指成精的黃鼠狼,長仙是指成精的蛇,在東北大山裏,這類的傳說非常多,但既使神漢夫婦真有驅除精怪的本事,但自己親眼看到兩夫妻上吊自殺的,還能有假不成?

老漢壓低聲音講道:“在他倆被紅小將們在鎖龍鎮抓走後第二天半夜,我聽見隔壁他們夫婦的房間有動靜,披上衣服過去一看,他倆正一人拿了一個小布包往外走,我問他倆大半夜幹啥去,他倆說要回老家去了,我就問他倆,這裏住的好好的,為啥不住了,他倆就讓我別問,就當半夜沒看到過他倆就行,如果有人問起來,也千萬別說看到過他倆,否則會從此不得安生。”

楊建國驚駭地抓著老漢手臂:“大爺,你可別是虎我吧?”

老漢伸手做了一個王八的手形:“誰要是虎你,誰是這個。”

當時神漢夫婦懸在橫梁下打轉的身體還曆曆在目,他倆怎麼能第二天夜裏回來拿行李呢,難道當時神漢夫婦並沒有死?還是說死了又還魂了?楊建國完全糊塗了。

老漢手中還握著楊建國送給自己的香煙,拍了拍楊建國肩膀說道:“警察後生,我看你是個好後生,所以攆上來勸你,寺廟裏的人肯定不是人殺的,你想那夫婦倆多大道行,都治不了那寺廟裏的邪物,你也犯不著把命往裏搭。”

楊建國從寺廟以後,已經不是一個無神論者,相信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是無法解釋的,雖然不知道神漢夫婦是如何死而複生的,但此時更加堅定了吳依依沒死的信心,於是很激動的衝老漢鞠了一個躬:“謝謝啊,大爺!”

老漢又鄭重叮囑楊建國,千萬不要把自己告訴楊建國的事,再講給任何人知道,楊建國讓老漢放一萬個心,鄭重向老漢保證絕不對任何人講,老漢這才放心地轉身回村而去。

楊建國曾聽到過神漢夫婦說話,確實不是本地口音,但對於從來沒離開過家鄉的楊建國,並不知道神漢夫婦口音是哪裏人,而神漢夫婦的口音,成為楊建國尋找吳依依的唯一線索,此時找到吳依依已經成為楊建國活著的唯一目的。

公元一九六八開始,全國知識青年下山下鄉運動大幕徐徐拉開,根據中央最高文件精神,知識青年要到最邊遠,最落後的地方去改造,長白山所在的白山市,因地處祖國邊陲,迎來數萬全國各地需要改造的知青,火車站,長途汽車站一時人滿為患,全國各地口音基本都能在候車大廳中聽到。

楊建國支楞著耳朵,在候車大廳已經轉了小半個月,不是沒錢住旅店,隻是為了找與神漢夫婦相同的口音。

一個白淨小夥子的口音引起楊建國的注意,楊建國悄然上前,跟在小夥子身後,又仔細拿小夥子的口音與神漢夫婦的口音比較,越聽越確定,神漢夫婦說話正是這種獨特味道。

楊建國快步越過白淨小夥子,興奮地問道:“你好,同學,請問你是哪裏人?”

白淨小夥子熱情地說道:“你好,大叔,我是唐山人。”

楊建國被與自己年齡相仿的人稱大叔,不由得一愣。

白淨小夥子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說道:“大叔,你還有事兒嗎?”

楊建國一眼看到白淨小夥子手裏拿著的乘車證,向同學說道:“同學,你能把乘車證送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