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起那隻屬於母親的手來,喬惠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從眼睛裏灑落下來。母親這一躺倒,她仿佛第一次直麵生命的脆弱,從死亡線上被救回的母親,再也不可能牽起她的手,對她問這問那,說些家長裏短的讓她厭煩的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話。
晶瑩的淚珠滴落在捧在手心中的許如鳳的手背之上,喬惠無聲的哭著,一份孤單,一份無助,身邊隻有母親借著呼吸器那微軟的呼吸。
“媽,你告訴我,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爸爸他跟你都說了些什麼?他瞞著我們什麼?他為什麼會對你說那些話?他……他跟你說的那個什麼‘一切都結束了,該死的人一定要死’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媽,你回答我呀。”
悲楚的喬惠已泣不成聲,跪坐在冰冷的地上,她握著她媽媽的手,輕輕地搖著許如鳳,似是想要把她搖醒一樣。
“媽,你醒來好不好?你告訴我好不好?你知道嗎?我好怕。我不敢猜那個MP4裏錄到的爸爸究竟跟你說了些什麼,媽,我好累啊,我從來沒有這麼累過。我也好怕,爸爸說的話隻錄到了那幾句,可那幾句話讓我這些天來,成天成夜的睡不著覺。”
“我以為,我跟爸爸說你病危,他會念及一點點你們夫妻的情義,全力的來救你,不去管那個什麼該死的公司危機,可是,他不想花錢,我看的出來,他一點都不想在你身上花錢。如果,那一次我沒有聽了哥的話,給自己留了些錢來,你說,你是不是就隻能等死了?”
“媽,我有些後悔,那些錢是你留了給我的,也是我唯一可以用來救你的。可我當時就怎麼鬼迷了心竅,一心想著那也是爸爸辛苦掙來的錢,讓他用來去救公司呢?我是不是錯了呀,媽,我是不是錯了?那些錢你藏著掖著這麼多年,不就是給自己下半輩子留了一條後路的嗎?我怎麼就那麼傻,把你苦心存的錢就這麼大方都給了爸爸。”
“媽,我……我對爸爸是血濃於水的感情,是他給了我生命的,可是,爸爸會不會對我也是一樣的呢?沒有給他錢時,他愛我,憐惜我;給了他錢時,他誇我,但卻防備我、疏遠我。難道這錢就是一個父親對親生女兒好的唯一籌碼嗎?”
冰冷的地麵緊貼著喬惠的腿,微微麻木的雙腿不及她心底深處的麻木來得更為痛楚。喃喃地、不停地問著病床上一動不動的母親,喬惠想要知道答案,但病床上的許如鳳,卻依然安靜地閉著眼睛,就連那淺淺的呼吸都要靠儀器來辨別。
喬惠說著,哭著,漸漸地隻趴坐在許如鳳的病床前,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的媽媽,房間裏的消毒水味道喬惠已聞不出來了,這是習慣了,也是她的心境已不放在注意這些事情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