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班上的團支部書記組織大家做義工,打掃體藝館。班會課上,團支部書記總結說,全班除了兩名同學打籃球沒報名外,大家都積極參加了:馬昕坪沒有表態。

下了課,兩位學生找到馬昕坪:“當時報名的人太多,我們沒報上。聽團支部書記說,沒報上名的可以不去,所以才沒去。”說的時候,惴惴不安。

馬昕坪一看,點點頭:“不用說了,我相信你們,你們絕對不是那種投機取巧的人,回去吧。”

後來他對同事說,學生來找我,說明他們已經在反省自己的行為了。《晏子春秋》裏不是有一句話麼?“省行者不引其過。”就是說,一個反省自己行為的人,我們不要去追究他的過錯了。

“一個人的責任心,是在不斷的反省中產生的。”現在,很多老師頭痛,學生做錯事就說謊,為什麼會這樣?因為他們想逃避責罰啊。

“換個角度想一想,如果我是學生,犯了錯,老師批評了。我心裏不僅不會反省,而且會覺得:我犯了錯,你也批評我了,兩相抵消,各不相欠。於是心裏平衡,不再受良心的譴責。”

“所以做班主任,千萬不要為了一點小小的錯誤,就把學生罵得狗血淋頭,孩子都是在犯錯誤的過程中成長起來的。如果我們不批評他,寬容他,他反而會去反省自己。這種反省的力量比我們批評的力量強大得多。”

慢慢地,馬昕坪的學生知道了通過反省,去對自己負責,對他人負責。

如果學生違反了紀律,他會主動找到馬昕坪:“老師,今天我讓班級扣分了。”很多次,學校進行“學生基本素質考核”,結果出來,馬昕坪的班常常是一張扣分單都沒有。這個時候,全班學生就特別開心,使勁鼓掌:是自己的負責任,給班集體帶來了榮譽。

在學習上,他也鼓勵學生反省:“我的課堂效率有多高?”“我訂正作業的效率有多高?”即使考得不好,馬昕坪也不會替他們找原因,而是告訴他們:自己是最了解自己的。分析好,你再來告訴我。

為了準備高考,有些高中老師把作業看得很重要。但馬昕坪告訴學生,學習是為解決問題而學,不是為完成作業而學。如果通過反省,把問題解決了,就不用寫作業。他信任學生,因為學生知道該如何對自己的學習負責任。

他的學生,也從來沒有辜負過他的這份信任:2005年,他帶的文科班,高考重點率是88.8%。秋季,他新接高一,到了2008年高考,重點率是92.6%,幾乎是全浙江省重點率最高的文科班。

談到責任教育對自己的影響,一位剛考上大學的鎮中學生說:“鎮中讓我知道,每個人都要擔負起屬於自己的一份責任。人從來都不是一個單獨的個體,個人的價值隻有在承擔責任時,才能得到實現。”

對責任,校長吳國平也常常說起。但他也不忘提醒老師:“責任的後麵,要有自信作支撐。”一個人如果對自己喪失了信心,又怎麼能去完成職責,履行責任呢?

進入高中,有的學生基礎不紮實,成績一塌糊塗,信心沒有了。數學老師張宇紅,就在作業本上、試卷上給這些學生寫條子。對那些幾乎想放棄的學生,她寫道:“原來學習想好很簡單,考試吃點虧就可以了;原來當天才很簡單,隻要實實在在去做就可以了。”對那些不會思考的學生,她說:“學習要靠自己思索而得。一切由老師告知,便無從進步。”……

三年下來,張字紅寫給學生的紙條,足足有上萬張。學生把她寫給自己的紙條,集成厚厚的一個冊子。他們說:“看到它,心就有了依靠。”

課堂上,張宇紅告訴學生,“課堂是允許犯錯的地方。不怕出錯,就怕沒想法”。在這種氛圍裏,學生不斷地冒出奇思妙想。有時學生說錯了,張宇紅想打斷他,別的同學就發言了:老師,你讓他說完嘛。

“我是一個幸福的傾聽者。”張宇紅說,有時上完課,自己會坐在辦公室裏回味一番,甚至偷偷地笑一會兒。那種課堂的感覺,“真的很美妙,有時跟別人說,別人都理解不了,隻有我和學生能明白”。

2008年高考,張宇紅所帶的班,數學平均分達到了125.4(總分150分)。

她的學生,用詩般的語言,感謝張宇紅這個“詩人般賦予他們信心”的數學老師:“我們是在荒野中奔跑的孩子,需要一個人,在天黑之前帶我們回家。張老師就是這麼一個人。”

“擁有責任與自信的學生,內心一定會強大而和諧。”校長吳國平說,這樣的學生,也許不會次次成功,但他在關鍵時刻會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