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握之,則可安享指揮顧盼之尊榮,主掌生殺存亡,淩駕於萬民之上,天下之物供其受,世間之女肆其幸,好不威風!
所以,無論世界潮流是怎樣的邪不勝正,卻總會有這麼一些人,為握權、握大權而窮盡畢生心血,機關算盡,明知逃不過身敗名裂,遺臭萬年的命運,卻還是為之癡迷,為之瘋狂。
這是怎樣的一種偏執?
當那象征著舉世無雙的輝煌仗天玉椅浮現,向煒的腦中突然誕生了這樣的想法。他,作為光之屬性的擁有者,何曾不想驅除這漫漫長夜,這無邊無寂的黑暗,可中了南拳之驚焰拳的他,又如何為這玄世大陸帶來光之晨曦呢?
正當他這樣想到,他身旁的這位威懾黑白兩道的無天無道的領袖,喚作步墓墳這樣一個奇怪名字的黑袍人,慟地驚道,“府……府主,是你?!”
滅絕破天不是親率大軍前去“為武林正道”鏟除“為非作歹”的雲天門了嗎?此刻作為首腦的他,不是正應與敵人浴血奮戰,總攬大局嗎?
這才僅逾一天,這曆經了五千年曆史滄桑的古老的宗門,整個玄世大陸武林首屈一指的天下第一宗門難道是如斯不堪一擊?滅絕破天這就得勝而歸,或是大局已定,還是白袍神話已滅?
步墓墳驚恐的將目光投向那半空中的熟悉的橘紅色寶座上的威武不凡的主宰者,他本是趁著滅絕破天外出征戰,欲將向煒從天刑牢中救出,其過程雖波瀾起伏,但總算是有驚無險,可眼下剛將向煒救離死神,滅絕破天又驚天一現,他怎麼不驚恐?
“大哥,你清不清楚你在做些什麼!”一道男子聲音怒叱道。
這時,六名體格威武雄壯的蒙麵漢子從橘紅色寶座下的無寂黑暗中緩緩沉重地走出,那暴如雷般的怒喝,正是出自他——無天無道的老二,裴怨。
步墓墳麵對著怒氣衝衝的六人,回頭看了看一旁的向煒,便大步向前,橫袖將向煒護在身後,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而他不是身受重傷……
這就是他的答案。
痛吧痛吧痛吧!痛定,方能思痛!
老五淩悟象站立在橘紅色的黑暗下,身子不覺顫了顫,說道,“大哥,府主待我們不薄啊,你可千萬不能背叛南拳府邸,你不是說這是我們的家嗎?我們兄弟怎能自相殘殺,兵戎相見!”
步墓墳依舊筆直的站立,如一柄寧折不彎的烈劍,充滿著不屈的意味。
那橘紅色仗天玉椅上的滅絕破天,霍地哈哈大笑道:“墓墳果然不愧為本座麾下最得力的助手,心性之堅忍比起二十多年前卷錫鎮上那個十歲少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卷錫鎮,步墓墳聽到這個熟悉的地名,不覺為之動容。他似乎又看到,傾盆大雨之夜,十個鬼麵人魔血腥殺戮,而後窗紙上飆出兩道猩紅的血跡。一個十多歲的少年伏在兩具中年男女的屍體上,痛聲疾呼。
他似乎看到,翻箱倒櫃的十個鬼麵人魔提著刀正要將這個少年砍翻在地,而後一個雄壯威武高貴的紫衣人,將砍下的刀,使勁握在手中,浸溢出絲絲鮮血。
他似乎看到,那個高貴的紫衣人左手接連拍出十掌,那些可惡的鬼麵人魔就和少年的父母一樣仆倒在地。他又看到,紫衣人輕輕的撫摸著少年,用溫暖的手將他背在背上,消失在了遠空,大雨中。
他還看到,從此一個雖然破舊貧困但溫馨幸福的家庭,變成了一個恐怖可怕的血腥墳墓;從此,一個平凡無奇的叫做步慕鴻的少年,變成了一個黑暗冰冷名叫步墓墳的殺手,無情刺客;從此,這少年不再孤獨,他有了六個兄弟,有了一個主人,有了一個新家;從此,南拳府邸乃至武林上逐漸響起一個可怕的夢魘,叫做無天無道。
滅絕破天又道,“本座權通天下,隻欠君臨,待我指點江山之時,你們就是開國功臣,位高權重!但若背叛,私通罪人,可就別怪本座翻臉無情!”
好一個指點江山,開國功臣!這滅絕破天是被權勢迷了心竅,竟敢妄言篡位,還是他真有這個實力。如若他能此次出征雲天,能斬殺神話李嘯天的話,那麼這亦非並無可能……
步墓墳注視著滅絕破天,突然跪下恭敬的磕頭,慨然道,“這第一拜,是感謝府主大人當年為我所報的殺父殺母之仇。”
話罷,步墓墳又恭敬的磕下頭,雙目泛霜,點點寒光,嗚咽著說道:“這第二拜,是多謝府主救我性命,並教導我修煉玄氣,將我扶養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