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驟雨在昨日傍晚便失去蹤跡,就像那匆匆趕來包圍酒肆的府兵。洶湧的來,灰敗的走,來的快,去的也快。取而代之的便是萬裏晴空。
翌日傍晚,夕陽漸漸沉淪。一抹金色霞光自無邊天際悄然落下,為整個帝都披上一層朦朧紗衣之時,便也順手把沉睡了一天的雷明城悄悄喚醒。
餘輝透過簡窗,自然灑落在少年熟睡的臉龐之上。劍眉微皺,星目緊閉,沉睡的少年總是略有些讓人心疼。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如遲遲。”雷明城緩緩睜開雙眸,愜意的伸了伸懶腰,呼出了一口濁氣。爽朗的笑意自雙目之中呈現,自言自語的高聲唱道。睡意,便在這高唱之中疏散。
一個多月披星戴月趕路所積累的勞頓疲憊似乎在一夜熟睡之間全部煙消雲散;損失的精氣神似乎也在一夜之間全部彌補回來。一股清爽之感於雷明城的眉宇之間逐漸浮現出來,與夕陽最後一抹餘輝交融相會。
“小郎君啊真是好有雅興……”老板娘不知何時便已端著一碗香噴噴的白粥,輕啟蓮步,緩緩邁入。眼眸中帶著十足的笑意,有些心疼的說道,“你昏睡了整整一天,奴家估摸著你醒了酒,肚子裏會空蕩蕩的,便煮了些粥。來,快快趁熱吃了罷。”
“呀!大嫂真是善解人意,小弟我的確餓得慌呐,卻之不恭了。不過讓大嫂親自照顧小弟,真是罪過罪過。”雷明城故意一番“驚訝”,眼裏調侃味十足,笑嘻嘻的說道。
不喊老板娘卻稱大嫂,這讓王美鳳的心頭樂開了花,不過隻是持續了短短片刻,這朵白花便已凋零。
王美鳳把粥輕輕放在桌上之後白了雷明城一眼,眉宇間的憂愁一閃而沒,沒好氣的說道:“奴家可擔不起小郎君這聲稱呼。奴家殘花敗柳,豈配得上呂大人。他可是大家子弟,門檻高的隻能讓奴家仰望興歎。‘大嫂’二字,以後休要再提。否則徒惹笑話,奴家真的沒臉見人了。”
“此言差矣,呂兄的為人在下最清楚不過。”雷明城搖了搖頭,不敢苟同,堅定的說道,“呂兄男子漢大丈夫,他所決定之事,恐怕九頭牛都拉之不回。既然他心中有您的位置,那麼哪怕前路刀山火海,困難重重,呂兄也會想盡一切辦法披荊斬棘奮勇向前。您就靜靜的等著做你的呂夫人吧。我相信呂兄一定會八抬大轎娶你過門。”
看著老板娘眉宇間的那抹淡淡的羞澀與濃濃的哀愁,雷明城心中豈能不知她早就芳心暗許,隻不過呂天大漢子一個,甜言蜜語是萬萬不會的,這才讓老板娘感覺她的身份實在配不上呂天而有所顧忌。
雷明城與呂天“臭味相投”,當然是能幫則幫,起碼也要給老板娘吃一顆定心丸,免得她胡思亂想,愁眉不展。
這又讓雷明城想起了劍傾城——這個擁有絕世容顏卻和他有過肌膚之親的女人!他緊了緊拳頭,眯起雙眼,心中暗道:女人!給我在歸元宗老老實實的等著,十年之後,我一定會踏上歸元宗,風風光光的把你娶回家!哪怕與全世界為敵我也在所不辭。隻因你——是我的女人!
“我睡了一整天嗎?呂兄他人呢?”雷明城平靜了下心境便端起白粥,使勁一聞,淡淡的清香直接勾起了他肚子裏的蛔蟲,令他垂涎三尺。早已饑腸轆轆,此時哪還忍得住,絲毫不顧及形象便大快朵頤,“撲撲撲”便開始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整碗白粥便已下肚,大大的打了個飽嗝,雷明城臉上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