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浩然從容,達觀精神悖論(1 / 2)

人正當年輕力壯,不去想三災六病;人正當雄姿英發,不去想衰朽殘年;人正當興致勃勃,不去想身後的是是非非,對生活持樂觀、豁達的態度。其實生活中的困苦繁多,天災人禍常常不可預料,倘若每天愁眉苦臉、長籲短歎,則會錯過太多生命中的精彩。中國人天性樂觀,在遇到災難的時候,常以梅花耐寒而香激勵自我。這不是大而化之,而是在豁達中找到了重生的力量。

一種從容,別樣出世

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草木如人,中國人吃苦耐勞,縱使遇到天大的打擊,國破家亡、家園盡毀,也能道一句“梅花香自苦寒來”。

一個從災難中成長起來的民族,依靠經驗創造曆史,即我們常說的緬懷意識。這樣的民族懂得傳承文明的碩果,懂得繼承祖先留下來的最好的東西,能以樂觀的態度看待世間的一切苦難。

古人講憂樂觀,傾向於憂患意識,但有了憂患自然也就有了樂觀心態,二者相對,一個表現人格的約束性,一個表現人格的自由性。當人們憂患過多的時候,其實也在期盼快樂,“樂”可以說是整個中華民族最早的世界觀。“樂”(lè)與“樂”(yuè)雖不同音,但意義同源,都來自於古時候祭祀的音樂。音樂是人們表達各種情感、用來交際的方式。按照中國中庸之道的解析:“樂而不淫,哀而不傷,怨而不怒。”古老的祭祀樂曲,悠揚低沉、神秘意遠,古老如鎮魂歌一般,叫人的精神不斷沉澱。此後的樂曲也以這種極為平和的方式傳承。樂曲所追求的是社會、人、宇宙萬物之間和諧地存在,彼此都“適度”地均衡。儒家把“樂”定為學者必修的基礎課程,正是這種平緩而不急躁的上古音樂,培養了中國人樂天知命的心態。

古人把樂天知命稱為達觀。達觀是對人生持消極的態度,一切順其自然,隨遇而安。乍一看,它竟如此消極,但是達觀也含有看破難處,繼而解決問題的積極意義。前人在國家政治瀕危、軍事受創之際,常常欷歔,憂患淚水源源不絕,但達觀之作也隨之而來。北宋文人歐陽修在《醉翁亭記》中寫道:“禽鳥知山林之樂,而不知人之樂;人知從太守遊而樂,而不知太守之樂其樂也。”全文描述的是歐陽修與民同樂的情景。此時,正是範仲淹慶曆改革時期,歐陽修因為支持改革,被貶江南,滿肚子的苦水無處傾訴。但歐陽修仍能保持與民攜手遊山的興致,和百姓共苦樂,這份泰然和豁達,叫人不得不佩服。自古如歐陽修這般的文人士大夫不少,武士武將悲憤中淡看榮辱、不屈者亦有之。正因他們對生死、得失看得淡,便有了不朽的意誌,縱使苦累多年,仍心懷家國。

在這些先人的身上,我們看到了無數悲情的意味,卻也從中獲得了鼓勵。《禮記·樂記》裏講:人不能無樂(yuè),樂是人道、人性。樂(yuè)是人性中的東西,自然樂(lè)也是人的本性。如果終日充滿了悲情意味,以叔本華的觀點,這類人恐怕多數都會毫無意義地“自殺”。我國古代所謂的達觀,並不是讓人消極厭世、遠離塵囂,而是一種得失榮辱觀,是一種對生死無懼的態度。它帶有一種宗教色彩,對人的心靈具有極大的淨化作用,卻並非宗教,因為達觀是一種與天地相融合、無所約束的“樂”。

達觀與樂觀不盡相同,前者成於苦難,後者與生俱來,但它們同樣是在天災人禍中發生“激化”,在這一刻,它們走到了一起。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李白卻瀟灑地說:“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人生孤獨寂寞、家破人亡時亦有,王勃卻說:“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這種生活態度,是達觀,更傾向於樂觀,因為即使失去了很多,一切都可以再創造出來。

中國人講達觀,求的不是“隱世”,而是“出世”,它從一種看似“無為”的狀態轉變成“有為”,繼而重歸到中國人天生的樂觀心態上來,並在此樂觀基礎上重新找回自信。梅香自苦寒,不經曆寒霜雨雪,香氣怎能持久,春天又如何綠意盎然?

精神豐盈,文明不會幹涸

江油市青蓮鎮,距離四川綿陽市僅半個多小時車程,這附近有很多遊人鍾情的自然景觀和人文景觀。太白故居、竇山國家地質公園、養馬峽、安縣千佛洞、西羌九黃山。乘車坐看山壁間的景色,稍縱即逝,竟覺惋惜,不如下車信步而行,一草一木中所蘊涵的恬淡平和叫人一飽眼福,感受蜀道陡峭的震撼。李白故居中的浩然之氣似乎吸收了他曠達胸襟所蘊涵的氣魄,叫人頓時豁然開朗、心曠神怡。

然而,一切已成往昔。“5·12”汶川地震使已經存留了一千多年的房屋損壞大半,李白雕像也被折斷。可李白石像未因損毀而失了瀟灑,仍醉臥草叢,泰然自若,等待工人們再次把它扶正修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