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諒薩拉馬戈?”
“這個嘛,也不完全如此啦。要讓我真的忘了這份侮辱,他必須到我們這兒來,以他最大的嗓門,做如下聲明:‘聽吧,聽吧!暴君們,發抖吧。少女們,歎息吧。孩子們,歡呼雀躍吧。悲哀和貧窮的人們,大喜若狂吧。你們都聽好了:那空前絕後的、輝煌燦爛的、無與倫比的、廣受愛戴的、殷殷期盼的、文采飛揚的、最偉大的遊俠騎士、拉坎頓叢林的堂·杜裏托又蒞臨這塊土地啦!’”
19.何塞·薩拉馬戈(JoséSaramago,1922—),葡萄牙著名作家、劇作家,葡萄牙共產黨員。代表作《失明症漫遊記》。1998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20.比拉·德·裏歐(Pilar del Rio),薩拉馬戈的妻子。
“你要強迫薩拉馬戈來這兒說這種..這種..這種話?”
“是呀,我也覺得這懲罰太輕了點。可是,不管怎麼說,他畢竟是個諾貝爾獎得主,況且還是得有人給我的新書作序。”
“杜裏托!”我責備道,“這都不錯。可你到底是怎麼成了個海盜,抱歉,我是說成了最偉大的海盜?”
“都是薩賓納的錯。”杜裏托說道,口氣就像說起晚會上的一個哥們兒。
“你還拜訪了豪阿金·薩賓納21?”
“當然了!他想讓我給他下一張唱片的音樂配器提點建議,但是別打斷我。事情是這樣的,薩賓納和我正在馬德裏到處逛酒吧泡妞,就走到了蘭布拉斯大街。”
“可蘭布拉斯是在巴塞羅那!”
“是呀,真是個謎,幾分鍾之前,我們還在馬德裏的酒吧裏,迷著一個膚色黝黑的美人,準確地說,是一個來自哈恩省的安達露西婭姑娘,爾後我走開去滿足人所謂的‘基本’生理需要。可我走錯了門,沒上成衛生間,倒是上了街,那就是蘭布拉斯大街。對呀,馬德裏、薩賓納、酒吧、膚色黝黑的美人都不見了,可我還是得找衛生間,因為一位騎士可不能隨便找個旮旯解決問題。後來,我試著找到那個我曾和曼諾羅一塊兒閑混的酒吧..”
“我猜你是在說曼努埃爾·委斯蓋茲·曼塔班22吧?”我問道,此時我已經不再大驚小怪了。
“對呀,可是他的名字太長了,所以我就叫他曼諾羅。總之,我絕望地、瘋狂地尋找著有衛生間的地方,這時,暗巷中,我麵前出現了三個巨大的陰影——”
“劫匪!”我驚恐地插嘴道。
“不!是三包垃圾,站在垃圾堆的陰影中,我盤算著我是否可以隱秘地、謹慎地在這裏辦了本該在衛生間辦的事兒,我就把事兒辦了。帶著工作圓滿完成的滿足感,我點上煙鬥,清楚地聽到大笨鍾敲了兩下。”
“但是,杜裏托,那可是在英國倫敦呀!”
“對呀,我也覺得有點奇怪,但是這一夜難道不是無奇不有嗎?我在街頭漫步,讀到了一張告示:‘征求海盜。無需經驗。甲蟲與遊俠騎士優先。有意者請至‘黑點’。’”杜裏托點上煙鬥接著說下去,“我繼續向前走,尋找‘黑點’的標誌。我隻能憑著感覺走,幾乎看不到牆
壁和拐彎,濃霧籠罩著哥本哈根的夜巷..”
“哥本哈根?可你不是在倫敦嗎?”
“聽著,你要是再打斷我,說些這麼明擺著的事,我會把你從甲板上直接扔到海裏去喂鯊魚。我不是告訴你那一夜無奇不有了嗎?即使我在倫敦讀到了征募海盜的告示,後來在丹麥的哥本哈根尋找黑點,又何足稱奇?有一陣子,我在提佛利花園裏迷了路,可我繼續找,突然間,我看到了。街上,一盞孤燈的微光,勉強穿過濃霧,照亮了一張告示,上麵寫著:‘黑點。酒吧及桌舞吧。特別優惠甲蟲和遊俠騎士。’我以前從不知道甲蟲和遊俠騎士在歐洲如此受尊敬。”
“大概是因為他們沒受過甲蟲和遊俠騎士的折磨。”我嘟噥著。
“別以為我沒聽見你的冷嘲熱諷。但是,看在你讀者的麵子上,我繼續說下去。以後有的是時間和你算賬。我剛才說到,歐洲人有大智慧能認識到、讚賞著我們甲蟲的偉大,接著,我走進了緊鄰著聖心教堂的一家蒙馬特的酒吧..”杜裏托停了片刻,等著我打斷他,說明聖心教堂可是在法國巴黎,可我沒做聲,杜裏托滿意地點點頭,接著說道:
“一進到裏麵,淡紫色的薄霧彌散在整個空間之中,我選了一張隱沒在幽暗角落裏的桌子坐下,剛坐定一個侍者便走過來用最純正的德語說道:‘歡迎來東柏林!’然後未置一詞地遞給我一份我以為是菜單的東西,打開一看,上麵隻有一行字:’我登上了就在我身後的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