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索錯了人命
我家以前住在山裏,當地零零落落的分布著好幾個村莊。在我離開家鄉外出打工的時候,聽到家裏出了一件奇事。為了這事我後來還親自去調查過,大致是確實發生過的。但為什麼會出現這種事情,卻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們村子旁邊有個莊子叫王莊,離我家隻有不到兩公裏遠,莊子旁有條不大不小的小河,也就是山裏水流出來形成的,雖然河麵很寬,但挽起褲腳也照樣能趟過去。沿這條河下去大約五百米開外還有一個王莊。當地人為了便於區分,就把上遊的莊子叫上王莊,把下遊的叫下王莊。兩個王莊裏姓王的人特別多,甚至還有重名的。農村人識字少,名字起重了也很正常,想不到就因為這樣鬧出了點鬼事。
這事就出在上王莊,有人赤腳醫生叫王燈,這是個品行不錯的人,不然在村裏行醫也沒有相信他。說實話醫術並不怎麼見得高明,但因為為人實在,所以村裏有個小災小病的就都去找他看,幾年積累下來也掙了一些錢,反正比在山裏刨那一點地強。出事當天他家正在建新房,即將完工的時候。晚上村裏放露天電影,左鄰左居都去看電影了,他家人都去看了,隻好自己在家看房子。大概睡到晚上十二點多的時候,他聽見有人在門外叫他名字。他就很自然的應了一聲,然後就看見進來兩個人,手裏打著燈籠,像是電影裏的索命鬼,二話不說,架起他胳膊就朝外走。他不知是怎麼回事,也沒有反抗,就這麼被架走了。大約走了一公裏路的樣子,來到村外的水庫邊,水庫邊還站著一個黑乎乎的人,手裏也提著燈籠,拿燈籠照了照王燈的臉說:錯了,不是這個王燈,是下王莊的那個王燈。
那兩個架著王燈的人接口說:那就算了,就這樣吧。於是架著王燈繼續向前飛奔。王燈說,當時他隻覺得耳邊風涼嗖嗖的,心裏怕極了,但卻一點都無能為力,隻能任著人家往前拖。後來的事情他就說不清楚了,隻是感覺頭腦一片混沌。
第二天下午,王燈醒來,發現自己騎在一個懸崖峭壁旁邊的樹上,離他們莊子大概有二三十公裏遠,手和腳已經被樹枝劃的血肉模糊,褲腳和鞋底已經爛到不成樣子。他自己也摸不清頭腦,後來還是路邊一個行人認出了他,幫他聯係家裏人,來了幾個親戚,七手八腳把他弄到鎮裏的醫院,醫生也說不出什麼名堂,就是打了點滴,又用手術刀把紮進腳底板的針刺和小石子什麼的一一剔了出來,當作外傷簡單處理了一下。大概在醫院躺了兩三天,後來王燈感覺頭腦明白過來了,就回家了,繼續做他的赤腳醫生。
如果說這些事情已經夠奇怪的話,更奇怪的是還在後麵,大概隻過了不到一個星期時間,住在下王莊那個王燈真的去世了。上王莊的王燈後來對人說,看來真的是索命鬼找錯了人。有人說,陰間要人,也是看著名冊來的,當年孫悟空在生死簿上把自己名字勾掉了,就能長生不老。
我當然不信這種說法,但這事也太神奇了吧。
案例解析
本案例情節雖然複雜,但症狀並不複雜,與癔症伴發受迫害妄想症狀相似,但不屬於受迫害妄想,而應該是與上一案例相同的夢樣狀態發作。至於受迫害妄想症狀,將在後文另作詳細分析。
至於是什麼原因誘發了王燈的夢樣狀態,則有待於進一步的醫療診斷,可惜當時鎮一級的醫院可能沒有這方麵的意識,隻是處理了外傷,或許外加鎮定處理,並沒有追蹤患者症狀發作的內在原因。
可以推測一下,王燈在發病前一直為自家建新房子而勞累,身心都處於極度疲勞當中。發病當天村裏放電影,可能環境也比較噪雜,大概影響到了他的休息。加上當時他一個人在家看房子,空寂的氣氛可能是一個小小的刺激,半夜十二點醒來時容易處於睡夢樣狀態中,於是出現了複雜的幻覺,並伴有癔症性漫遊症狀。至於幻聽的內容,隻是他內心想法的體現而已,他希望自己的惡運能被轉移到下王莊的另一個王燈身上去,所以兩個抓他的索命鬼才會出現那樣奇怪的對話。
本案例令人奇怪的地方在於:為什麼不久下王莊的那個王燈就真的死了?
另一個王燈的離奇死去,會給人一種強烈的印象:那索命鬼又來了一次,並糾正了自己的錯誤,拉走了真正的王燈。難道真的是這樣嗎,如果這個邏輯正確,那就等於承認另一個世界的存在,並且存在大量的索命鬼。那我們的人間將處於索命鬼的統治之下,甚至會因為索命鬼的疏忽大意而枉死人命。
事實當然不會是這樣。簡單的推算就會發現,如果人間死一個人,陰間卻至少派出了三個索命鬼來完成這一任務,那工作量是相當巨大的。特別的,我們不能理解,陰間的鬼竟然也要在夜裏點著燈籠辦公,這與靈異信仰者的一般理論是存在抵觸的。那隻是王燈的幻覺,並且是根據自己的認知水平構造出來的幻覺,他當然不會想象到索命鬼會提著高強度手電筒,因為那超出他的認知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