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枯燥乏味的三月午後,龍蘇煙獨自坐在窗邊看成群結隊的大雁飛鳥從碧藍的天空中匆匆飛過,想是要迫不及待感受春天的氣息,樹葉的剪影在地上如曇花一現般做片刻停留後,倏忽不見。
蘇煙貌不驚人,身材也略瘦小,臉上終是掛著好像揮之不去的陰鬱。母親懷孕的時候,蘇煙的父親就去世了,母親由於傷心過度早產生下了她。
視線定格處是一個正在花園裏花壇邊撿箭的男孩。彼時,陽光從層層疊疊交錯的樹木縫隙裏灑了下來,斑斑駁駁,圈圈點點落了一地,溫暖了蘇煙的每一寸肌膚。
窗外是一個半新不舊的鳥架子,那是蘇煙父親用過的,母親舍不得扔,一直珍藏著,入宮前交給了蘇煙。這時候蘇煙把它收拾了出來,掛在屋頂的房梁上,上麵歇了一隻綠鸚鵡,它時常與蘇煙一起吟詩作對,好不熱鬧。此時看蘇煙,她的身體透過窗戶,一半置於光明中一半又處於陰暗裏,是否也像她的心情一樣。
蘇煙5歲的時候得了一場重病,持續的高燒使得她差點變成一個智力發育不全的孩子,幸好優良的家境令她從小過著豐衣足食,甚至沒穿過重樣冬衣和鞋子,這使得她從小就形成了不能與其他孩子相比較的心境。不過蘇煙性格溫良,寵辱不驚,有時候聽見別人說她驕奢安逸,既不生氣,也不反抗,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走開。後來,母親經常看見蘇煙在水池邊一麵奔跑,一麵捕著蝴蝶笑,仿佛找到了某種樂趣。
或許蘇煙剛才在想,那個男孩是否是一個向往光明的人。會不會想著每天應該用什麼方法多見見太陽?就算見到了太陽,究竟要曬幾個時辰,是兩個還是三個?否則他怎會把箭往有太陽的方向射去?
想到昨夜星辰下,她與新帝對坐於涼亭,世事如棋局局新,小吟幾句,聞著沁人茶香,蘇煙與他徹夜長談。想著她對皇帝的殷切期盼以及他不得不在利益與情感之間權衡再三的無奈時蘇煙眼裏的隱忍而心疼的淚水。
三年前,默默無聞的昔日將軍府忽然成為了朝廷的支柱,自然而然,帶來這一切變化的都是蘇煙自己。在父親殉國後,邊疆安穩許多。先皇對將軍府青眼又加,不僅封了母親鎮國夫人的封號,還特許蘇煙,鎮國夫人的獨女進入上書房同皇子們一起學習番邦事務等種種功課,甚至文武百官路過將軍府必須下馬參拜步行。
俗語有雲:樹大招風,更讓人意外的是,蘇煙的功課遠遠領先於其他諸皇子,甚至在全國性的考試中蘇煙穩穩地拿到了第一名。這下就更招風了。
樹欲靜而風必催之,朝議上,許多大臣上奏提出讓龍蘇煙入宮為太子侍書,顧明思義,是為太子侍候書籍的人,可事實上,侍書是個相當於太子老師的角色。
翌日,聖旨到達了將軍府,龍蘇煙入宮為先皇侍書兼太子教儀,按從一品官員計其俸祿禮遇,並賜居完瀾殿。
這完瀾殿本是當今二公主的寢殿,因二公主在那次邊疆之役中力挽狂瀾,才使得琉璃國維持了至今十餘年的和平,先帝親筆玉題“完瀾殿”以紀念二公主為國家所作出的貢獻。龍蘇煙沒有想到先帝會讓他在此居住,那麼是明擺著視自己為女兒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