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楓莊園的第一夜﹐北風比前兩天都緊﹐扯著嗓子一路尖嘯﹐勞累了一天﹐大部份人都沉沉地入睡了﹐默石卻一點睡意也沒有﹐老謬薩克的理由官麵堂皇﹐摶得了所有村民的讚賞﹐但他總覺有些不對勁。
把人凝聚起來可以看成是集結力量﹐相時也可以看成把災民一網打盡的特殊安排﹐如今外圍已經出現了包圍網﹐凝結的災民很容易會被吃掉。
迎著猛烈的北風﹐他一個人在草丘上踱著腳步﹐思緒無限擴張的狀態下﹐連風都似乎不再寒冷。
把人變成獅人是怎樣的力量他無從得知﹐世上的力量種類繁多﹐從聖皇陵內的藏書來看至少有四五大類係的力量可以造成這樣的效果﹐而這些大類別又可以分成若幹小類別和子類別﹐也就意味著準確找到破解之法的難度非常驚人。
與其從力量上著眼﹐不如單指凶犯﹐造成出這種效果的人一定別有目的﹐追查到凶犯也就等於找到了解救方式。
他不經意地朝核心區望了一眼﹐如果說犯人就在災民之中也絕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忽然﹐一個黑影在前方的荒野間奔出﹐飛快地竄向城堡方向﹐由於視線不佳﹐默石隻能依稀借著冓火的餘光看到晃動的影子﹐心中一動﹐立即追了上去。
黑影的速度極快﹐奔了數步就消失在默石的視線中﹐他判斷了一下方向﹐決定延直線追蹤下去﹐即便找不到黑影也必須想辦法進入核心區。
與白天相比﹐夜晚核心區的氣氛顯然更緊張了些﹐守護的數目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比白天更多了﹐這又引起了默石的懷疑﹐老謬薩克防備的對象顯然是災民﹐無形中透露出他所到做的事情會引起災民的反抗。
小心翼翼摸到側翼﹐默石張望了片刻﹐竟在一個角落找到了縫隙﹐附近不但沒有燈光﹐連巡視者也沒有﹐不禁大喜過望﹐連忙翻進入了圍牆。
進了圍牆又是另一件事情﹐他沒有立即行動﹐先整理好衣服﹐讓自己看上去像足了莊園的貴賓﹐然後才大搖大擺地走向老謬薩克的居所。
他的選擇無疑是正確﹐核心區的監視網相當嚴密﹐但一路上沒有一個人上來盤查他的身份﹐除了他表現出的那份悠閑感外﹐腰間多了一那柄白天並沒有攜帶在身的騎士劍也有關係。
步行了片刻﹐前方樹林突然變密﹐透著幽靜感﹐而在樹林之中卻綻放著比其它地方更明亮的光芒﹐光芒之中映現出一座相當豪華的大宅﹐似乎就是老謬薩克的居所。
門外竟然沒有一名護衛﹐這讓默石相當意外﹐不過就在他接近宅門之後﹐大門突然打開了﹐一個黑影迅速閃了出來。
默石臉色勃然大變﹐右手不由自主地伸向劍柄﹐就在此時對方卻說出了意外的一句﹕「請進請進﹐劍士大人快請進。」
他愣了愣﹐很快意識到對方把他當成了貴賓中的一員﹐這無疑是窺探秘密的絕佳機會﹐立即裝模作樣地點點頭﹐沒有比大搖大擺走到秘密中心窺探更舒服的方法。
想不到一柄劍也起了大作用﹐他笑著拍拍劍身﹐然後大步踏進了豪宅。
與莊嚴華美的城堡相比﹐老騎士的居所更加文雅漂亮﹐也更加富麗堂皇﹐隻是默石完全沒有心情欣賞屋內的金銀裝飾和名畫﹐所有注意力都落在人頭湧湧的客廳﹐同樣是聚會﹐熾熱的氣氛與剛才那場會議截然不同﹐老謬薩克坐在一張搖椅上輕晃著﹐激烈爭辯的卻是周圍的身影﹐顯然這裏才是決定災變區域命運的地方。
人們並沒有留意原本就擁擠的客廳多了一個人﹐即便看到不會放在心上﹐能夠出現在這裏的都是老謬薩克的心腹。
「太好了﹐所有人都願意信奉騎士的正義。
「不是所有人吧﹖今天會議的時候有兩個人一直沒有太大的反應﹐或許會有變數。」
「那是褻瀆﹐是對神聖騎士的褻瀆。」
「問題是我們無法免除人類的自私與貪欲﹐難免有人會受不到活下去的引誘為國家帶來災難。」
「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大部份人都想著躲進深山避世﹐活著又有利國家﹐並不算過份……」
激烈爭辯發生在每一個角落﹐默石聽得非常清楚﹐心中一片冰涼﹐現實比預料中更加殘酷﹐目光投向搖椅上的身上﹐這個老人果真打算犧牲所有人來換取國家的利益﹐甚至有可能出賣所有人來換取生存的機會。
難怪他要把所有人都變相軟禁在這雪楓莊園﹐默石突然想起了建造聖皇陵的那些家夥﹐大概在計劃建造的時候他們就是這樣的口氣與表情﹐把所有人送進入了幽冥世界！
絕不容許相當的事情發生第二次！默石恨恨地發誓。
心緒煩亂﹐他再也沒有心情聽下去﹐借口屋內空氣太差溜了出去﹐當冰冷的寒風吹到臉上﹐他一下子清醒過來﹐再次回眸豪宅﹐眼中留下的隻有憤怒與殺氣。
「別動！」一把匕首像毒蛇一樣纏上了他的脖子。
默石清晰也感覺到鋒刃的銳利和冰冷。
背後手拖著他鑽入了一排樹林之後﹐然後用力把他按在了樹上。
「原來是你啊！」
背後的人吃了一驚﹐刀鋒微微顫動了一下﹐幾根紅色鬃毛隨即飄然而下﹐足見匕首的鋒利。
「還記得那十六聲冷笑嗎﹖」
「是你﹖你居然混得進去！」年輕女性驚訝地問﹐但她很快就找到了原因﹐拍拍劍身點了點頭﹐「看來是用這東西騙過去了。」
「你怎麼猜到的﹖」
「這種劍可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東西﹐難道你沒有發現整個雪楓莊園就沒有幾個人帶劍嗎﹖」年輕女性輕輕推了他一把﹐閃身出現在默石的正麵。
「妳猜的沒錯﹐老謬薩克沒安好心﹐他們把人召集起來是為了集體自殺﹐用犧牲表達正義﹐也許等到黑騎士進入災變區域﹐這裏就會發生大屠殺。」
默石苦惱地用力搓弄著前額﹐這件事最大的麻煩並不是老謬薩克自以為是的正義﹐亦或包圍外圍的騎士軍﹐而是災民潛意識中的騎士理念﹐恐怕即便老謬薩克直白地說出自己的意圖﹐那些可貴而又有些可笑的村民們同樣會加入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