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拜年(1)(1 / 2)

季煊幾年不曾回京,一旦回來,自是忙的不可開交。即使段夫人告訴他,盧修文此刻便在離著京城不遠的德州,他竟也抽不出空兒親自去跑一趟。隻在家人送年禮去時,額外附了一封書信,信中再三再四的邀請盧修文年後務必前來京城一會。

辭舊迎新的日子裏,最為高興的莫過於兩個孩子。軒哥兒病好之後,愈發的活潑。季竣鄴已繼承了清平侯的爵位,與韓璀夫婦二人因年節而忙的不可開交,也並沒有那麼多時間看著他,他便****黏著安哥兒。季竣灝也因為林明軒與荼蘼之事難成,心中多少存了幾分尷尬,這幾日也便也少有出門,倒安分守己了許多。軒哥兒見安哥兒黏著二叔,他也自然而然的黏上了三叔,這兩大兩小加上一個荼蘼,在府中倒也玩得極為開心。

到了三十便照常守歲,初一清早,季煊夫婦照例封了紅包給眾人。門外隱約傳來鞭炮聲聲,與院子裏頭煙花爆竹所遺留下的火藥的氣息隱隱相和,交織成了濃濃的年節味道。

段夫人房裏,各房的家人媳婦、丫鬟婆子川流不息的來來去去,耳中是各色的吉利話兒,放出去的卻是大把大把的紅包。荼蘼有些憋悶的從屋裏走了出來,屋外的空氣冰冷而清新,帶著淡淡的火藥味,這味道雖不好聞,卻讓人覺得熱鬧而歡快,她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覺得淺淡的寒意順著這口氣,直滲入了心底,不由的打了個冷戰。

季竣廷微笑的走出來,將一件青綢麵貂裏的披風披在她身上:“在想甚麼?”

荼蘼很是自然的攏了攏身上的披風,仰頭對他一笑,眉睫彎彎,眸光如水,朝陽的點點金光都似乎浸透在了她的雙眸之中,光華流轉:“在想明年這個時候,我在做甚麼?”

她的語聲很是平淡,麵上也沒有多少哀戚的意思,隻是平淡的敘說著。

季竣廷默然片刻,才淡淡一笑,伸手替她撥了撥額前被風吹亂的瀏海:“明年這個時候,你也還沒有及笄,怕甚麼?爹娘那麼疼你,能多留你一日也總是好的!”

荼蘼想了一想,不覺皺了皺小鼻子,忽然問道:“二哥,冼清秋回京沒有?”

季竣廷無奈的彈了她一個爆栗:“你呀,就會挑二哥的心病問!”

荼蘼聽得撲哧一笑,因道:“那是因為我知道二哥素來最是心胸闊達,早些年都能不在意了,更何況如今!”季竣廷聽得笑笑,往日之事,他確是早已不放在心上了,但已發生的事兒,畢竟已發生了,他也沒法把它當作從未發生過。

“我聽竣灝提過一回,說是嘉鋣長公主秋末的時候染了風寒,至今仍臥病在床,看這情況,似乎不大好。冼清秋是十一月回來的,隻匆匆見了他們一麵,便一直在家陪著長公主!”

荼蘼點了點頭,按著從前故事,嘉鋣長公主已是天年將近了,她依稀記得長公主逝後,熙國公雖然不曾續弦,卻也納了幾房妾室,還老樹開花的得了兩個兒子。她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沒再想下去,新年頭上,這些事兒,無論是說是想,總是並不吉利。

屋裏,安哥兒一身紅襖子,頭戴虎皮帽,興興頭頭的躥了出來,身後還跟著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半張粉嫩小臉的軒哥兒:“二叔,姑姑,放爆竹了!”

季竣廷笑著應道:“好!你們三叔呢?”

安哥兒興奮的回頭叫道:“三叔,三叔……”叫聲才落,屋裏,季竣灝已懶洋洋的走了出來,才剛出來,便是毫不客氣的兩記爆栗落在兩個孩子額頭上,彈得兩孩子哇哇大叫,卻又怕他不肯陪著玩還不敢叫出來。季竣灝欣賞夠了他們敢怒而不敢言的模樣,這才滿意一笑,大手一揮:“走,三叔帶你們放爆竹去!”

初二日,因段元清早早便與季煊約了,季煊便帶了一家大小同往段宅。段家乃是南州大族,曆代皆有人在朝中做官,段元清任兵部尚書一職後,方才在京中買了一處大宅子,離著宮城不遠,方便每日上朝。宮城左近之地,原就寸土寸金,他所購的宅院雖算寬敞,卻也遠遠及不上季府,他這人又頗風流,妻妾甚廣,京中除了正室夫人外,另有三房妾室在。

荼蘼回京後,已見過舅父與舅母,但卻還是頭一回來段家,段夫人與她這位三哥自幼雖極親近,但也看不慣他風流濫情的性子,等閑也實在不願將女兒帶了來。

一家人到段府時,段元清已笑吟吟的站在門口等著了。眾人寒暄一回,各自見禮,這才入內。及至進了正廳坐了,荼蘼這才注意的打量了一回房中諸人。舅舅與舅母她早前便已見過了,段元清年約五旬,麵目白皙清俊,頜下五綹長須,眉目之間自有那份常年為官所養成的威嚴之氣,不過看著她時,倒多有疼惜之色。段夫人王氏與他年齡相仿,膚色白膩,五官秀麗,雖及不上段夫人,卻也是個不多見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