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杜豫之(1 / 2)

荼蘼抬眼看著走進門來的皖平公主,不禁微微苦笑起來。她萬萬沒料到,來的人竟是皖平。她立起身來,對皖平客氣的作了個手勢:“請坐!”

一邊的安姐曾在碼頭之時見過皖平一麵,這刻再見,自是識出了她的身份,不由怔在那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隻覺渾身不自在。她出身普通人家,這些年雖也見了些世麵,但在麵對真正的金枝玉葉、皇室貴胄之時,卻還是由不得有些緊張局促。

皖平對荼蘼一笑,自如道:“我恰好路過,想到清秋說起你的綢緞鋪子在此,便來看看!”她一麵說著,一麵便在荼蘼所指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安姐有些慌亂的輕咳了一聲,道:“外頭還有些事兒,我去看看!”荼蘼聽她聲音都有些發顫,心中也知強留她在此,也隻是徒然令她難受,便點頭允了。安姐見狀,忙快步出去了。

皖平見她去了,不由挑了下眉,斜瞥了荼蘼一眼:“她似乎很怕我?”

荼蘼淡淡道:“公主乃金枝玉葉、皇室貴胄,尋常百姓見了,難免有些心怯!”

皖平輕“哦”一聲,似笑非笑的瞧她一眼:“那麼,陸嫵兒,你呢,你算是尋常百姓麼?”

荼蘼默然,她是侯門千金出身,及笄之時嫁入皇室,曆經風雨,又一度貴為皇後,母儀天下,算是天下女子之中最尊最貴之人。也正因此,她才能淡然無畏的麵對貴為公主的皖平。隻是這些話,卻是無論如何沒法子說出來的。她正想著,那邊已有人送了一壺香茗來。

荼蘼揮手示意那夥計退下,自己親自提壺,為皖平斟了一杯,借勢避開這個問題。

皖平見她如此,不由一笑:“陸嫵兒,我知道你的身份不簡單,否則也不敢這麼對我說話!”她說著,眉目之間,不覺現出了幾分得意的神色,且舉起茶盅喝了一口茶。

荼蘼無意跟她繞著這個話題多說,隻稍稍的勾了一下唇角:“殿下今兒來此,不會就是為了同我說這些的罷!”她的語氣雖稱淡然,卻隱藏著幾分不耐。

皖平一笑搖頭:“當然不是!我來,隻是因為我對你感到好奇,所以路經此地,就忍不住想進來看看!”事實上,今兒林培之的送別宴,林垣馳並沒去,她卻因為冼清秋的緣故親自去了。林培之等人登舟去後,她獨自一人回府,忽而想起荼蘼,便特意繞路過來了。

荼蘼聽聞此言,也隻有苦笑:“嫵兒隻是一介平民,其實並無值得殿下關注之處!”

皖平深深看了她一眼,閑閑道:“陸嫵兒,那****從玉獅胡同回去後,曾去見了我四哥,並問起那張曲譜。你可知道,我四哥的反應是甚麼?”

荼蘼對林垣馳的反應根本毫無興趣,聽了這話,也隻淡淡“哦”了一聲,並無追問之意。

皖平等了一刻,見她全無反應,不覺大感頹唐,無奈的搖了搖頭,畢竟還是忍不住道:“四哥聽了我的質問,竟然神色不變,非但如此,他還令我為他磨墨,然後提起狼毫,當場便將那曲譜又抄了一份給我,弄得我莫名其妙。我問他何以如此,他竟答曰此一時,彼一時也!”

此一時,彼一時也!這算是個甚麼答複,皖平擰著眉,滿麵皆是不滿之色。

荼蘼笑笑,卻隻是靜靜喝茶,並不言語。皖平看著她,忽然便有一種極為熟悉的無從下手的感覺,這種感覺那天她在林垣馳身上也曾感受到。

“陸嫵兒,有時候,我真覺得,你跟我四哥一樣,都能給我一種壓迫感!”她忍不住抱怨。

荼蘼忽而聽了這話,不由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對皖平,她一直都極不喜歡。可是今兒,她卻忽然覺得,其實皖平這人也並不如自己印象中的那麼糟糕,隻不過自己從前一直不曾發現而已:“你跟你四哥關係很好麼?”她問,她依稀記得,從前皖平與林垣馳的關係很是一般。

皖平微微偏首,把玩著手中的青花纏枝牡丹紋茶盅,慢慢道:“我從前其實不太喜歡四哥,總覺得他這人不愛說話,似乎總有心事,一副陰陰鬱鬱的樣子……一直到幾年前的一個黃昏,我路過禦花園,聽到有人吹簫,那簫吹的可真是好,我忍不住走過去。卻看到四哥坐在一樹白花下頭,靜靜的吹簫……”她說到這裏,聲音不由的頓了一頓,語氣也愈發的低了下去。

荼蘼抬頭看她一眼,她其實能想象到皖平所描敘的那一幕場景。

“後來,四哥對我說,那種花,名叫荼蘼!那首曲子,名叫《花開》!”過了許久,皖平才輕聲的接著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