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吃驚的抬眸去看季竣灝,滿麵皆是愕然之色:“三哥,你在說甚麼?”
季竣灝早已想過她可能有的反應,此刻見她如此模樣,卻是毫不意外,便又重複了一遍:“荼蘼,我已與培之說好了,讓你搬去寶親王府!當然,我也會一起去!”
荼蘼苦笑搖頭道:“三哥,你明知道……”雖然她從下船的那一刻起就沒打算住在家中,但是住到寶親王府內,卻也完全的出乎了她的意料。
季竣灝不等她說完,便很快的打斷了她的話:“原因我剛才都已對你說了,荼蘼,我並不想說大嫂甚麼,我們就事論事,你住在家裏,必然是不行的!”他本是個幹脆人,早前在寶親王府與林培之商議停當之後,也未曾留下等冼清秋醒來,便匆匆回府來尋荼蘼。在將所有事情說了給荼蘼知道後,便直接了當的要求荼蘼收拾收拾,盡快搬入寶親王府。至於韓璀曾來過他這裏找荼蘼說話的事兒,他一回來,自然便有人將之說了與他聽。他雖未曾親見,但也可以想見韓璀會說些甚麼。
荼蘼沉默了一回,方輕聲問道:“三哥,我明白你的意思,隻是,寶親王府真有那麼安全麼?”憑心而論,對於入住寶親王府這件事,她並不如何排斥,她隻是打從心裏不想連累林培之。
季竣灝毫不猶豫道:“那是自然!”頓了片刻,見荼蘼不語,他忍不住又道:“荼蘼,三哥雖一直弄不清楚你的心思,但三哥知道,你的一切所為更多的是為了家族而非你自己!而說到底,不管是皇上還是培之,他們都算是我的朋友。於感情而言,我更願意你嫁給培之,做個逍遙自在的王妃;但若說到其他,入宮為後,不論對家族或對你,才是更好的選擇,畢竟皇上對你也實在不差!”
荼蘼聽得苦笑不已,季竣灝現下所說的,其實也正是她心中一直所想的。若沒有從前的經曆,無論她有多麼喜歡林培之,她仍會義無反顧的選擇入宮,可是現在,自然是一切休提。
“近來京中一直都有傳聞,說皇上已然在回京途中遇刺身亡……”季竣灝左右看了一眼,確定附近無人之後,才緩緩道:“你不知道,在知道這個消息的一刻,我甚至會覺得竊喜……”
荼蘼抿了下唇,季竣灝為何會竊喜,她自然是明白的,他是高興她終於可以擺脫目下這種兩難的局勢了。可是……歎了口氣,她平和道:“三哥,皇上是不會死的!我知道他絕不會死!”
死?林垣馳本就是重生之人,他知道太多太多的東西,正因如此,他絕不會輕易死去。而目下的情勢,照她看來,不過是林垣馳設下的一個局,而他本人,此刻想必正悠閑的坐在某個地方用一種冷嘲的目光淡淡的看著這個局中形形色色的人物,而看似偏離的大局其實仍舊在他的掌握之中。
季竣灝詫異於妹妹肯定的語氣,不由深深注目看了她一眼。
荼蘼卻已岔開了話題:“三哥,你還沒有告訴我,是甚麼讓你覺得寶親王府很安全?”
她不願與季竣灝過多的討論關於林垣馳的事兒,因為有些東西完全是源於她從前的經曆與如今的直覺,她壓根沒法解釋其中的緣由。既然無法解釋,倒不如完全不提。
好在季竣灝也完全沒有追究下去的興致:“荼蘼,你也知道,南淵島是在海上!”見荼蘼微訝的點頭,他才又道:“世人總覺南淵島不過是一介小小島嶼,再如何整治也不過區區彈丸之地而已。但卻沒有多少人想到,大海廣闊,非止島國無數,更有一些所在,其地大物博之處甚至不輸大乾。”
荼蘼輕輕“哦”了一聲,沒有搭話。季竣灝繼續道:“當然,這些都是題外之話,畢竟南淵島遠在千裏之外,遠水解不了近渴。而有些話,礙於局勢,三哥也不便說的太白,你隻要知道,不管情勢如何變化,寶親王府都有足夠的應變、自保之力那就夠了!”
荼蘼聽了這話,非但不覺輕鬆,心中反而“突”的一跳。正如季竣灝適才所言,一直以來,她都不覺得南淵島能有多大的力量,但此刻聽季竣灝這般一說,倒讓她想起另一種可能來。
那就是——林垣馳設下的這個局,會不會明為對付林垣掣,暗裏真正要對付的卻是林培之呢?
這般一想,她不由的微微一震,愈加的沉吟無語。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都在思考,林垣馳在她死後五年方才重生,那麼——這五年裏頭究竟都發生了些甚麼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