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明蘭脫口而出,見老太太神色不虞,立刻又補充道,“但不能輕易管;呃…起碼得叫父親來求您……嗯,三次!”白胖的手掌豎起三根嫩嫩的手指。
老太太翻了個白眼給她,哼哼道:“適才一下午功夫,你老子已來求兩回了。”
明蘭訕訕的,腹誹盛紘老爹太沉不住氣了,嗬嗬幹笑道:“那……起碼五次。”五根白胖手指全部都鬆開了。
老太太歎氣了,輕輕搖頭道:“血濃於水呀,到底是自己骨肉;也罷,這事兒總不能這麼僵著吧;可是……”老太太忍不住咬牙,“又不願遂了那起子沒臉東西的打算!”
明蘭慢慢停下手,思量了下,道:“一碼歸一碼,林姨娘的錯是一回事,家裏的臉麵又是另一回事;該罰的要罰,該挽回的也要挽回。”
老太太閉著眼睛沉吟片刻,開口道:“是這個理。”
第二日,老太太叫明蘭把從宥陽帶來的東西都一一分了,王氏依舊窩在床上養病,海氏見老太太回府,鬆了一口氣後精神反倒好了許多,臉色也不那麼難看了,下午明蘭捧著新鮮的桂花油去陶然居慰問受害者。
在明蘭的猜度中,這會兒如蘭不是正在發脾氣,就是剛發完脾氣,不然就是醞釀著即將發脾氣,結果出乎意料,如蘭並沒有預想中的那麼憤怒,雖然提起墨蘭母女時依舊刀口無德,不過卻很理智,還有心情叫丫鬟描花樣子。
“她自己尋死,怨不得別人,偏要累的我們倒黴!”如蘭忿忿道,然後又展開眉宇,“姻緣自有緣分,老天爺看著給的,沒什麼好囉嗦的。”看樣子,她對齊衡和王家表哥都沒什麼意思,所以也一副無所謂了。
“五姐姐,你長大了哦。”明蘭由衷感慨;然後額頭上挨了重重一個爆栗。
這段日子盛紘也不好過,家族顏麵盡失,一向彪悍的老婆還撂挑子,隻得去求老太太,兩天裏麵去尋了老太太四次,回回還沒開口就被一通冷言冷語堵了回來,盛紘知道老太太一直暗怪他對林姨娘太過手軟,不曾好好約束,瞧吧,這會兒出事了吧,該!
第三日一大早,盛紘又摸著鼻子去求老太太,老太太雙手籠在袖子裏,掰著手指數完了一巴掌,便稍加辭色了些,盛紘大喜過望,忙懇求道:“兒子知道錯了,萬請母親管教!”
老太太靜靜的看著盛紘,目光森然:“聽說林氏把身邊一個丫頭給了你,如今還有了身孕?可是在國喪期呀。”
盛紘麵紅過耳,噗通一聲就跪下了,連聲道:“兒子糊塗!”
老太太冷哼一聲:“怪道她又有能耐興風作浪,原來是討了你喜歡的。”
王氏看盛紘如同管犯人,林姨娘善解人意,給他弄了個嬌滴滴的美豔丫頭,正中盛紘下懷,但事後,盛紘心中也大是後悔,他素來重官聲,此次也是被撩撥的忘了形。
“都是兒子的錯!母親請重重責罰兒子!”盛紘低頭跪在老太太麵前。
老太太一掌拍在桌子上,冷笑道:“你個糊塗蟲!叫人算計了也不知道!你也不想想,墨丫頭要那事是一天兩天策劃出來的嗎?怕是人家早算計上了,自然得先把你誘入殻中!讓你做下虧心事,好拿捏了你!”
盛紘額頭的汗水涔涔,老太太喘了幾口氣才定下來,緩緩道:“紘兒,你可還記得幾年前,衛姨娘身亡後你我母子的一番談話?”盛紘心頭一怔,反應過來:“兒子記得。”
老太太歎氣道:“那時我就要你好好管束林氏了,可你並沒有聽進去;今日才釀此大禍;當初我說,家宅不寧,仕途焉能順遂,如今這情形……”
盛紘羞慚難當,五月底的天氣漸漸暖和了,他身上卻一陣一陣的冒冷汗,心裏開始恨起林姨娘了,若不是她屢屢作亂,他如何會被同僚指指點點。
老太太正色問道:“你這次真要我管?”盛紘磕了一個頭,朗聲道:“兒子無德無才,這些年來全靠母親提點,煩請母親再勞累些罷!”
老太太盯著盛紘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這次我可不是說說的,事後要重重處罰的,你可舍得?!”盛紘聽出了老太太言語中的森冷之意,想了想,咬牙道:“自然!”
老太太緊著追問:“即便我要了她的性命?”盛紘想著其中的厲害關係,況且這些年來,與林氏的情分早已淡了許多,遂橫下一條心,大聲道:“那賤人死有餘辜!便是殺了她,也不過算償了衛氏的命!”
老太太盯著盛紘看了半響,麵無表情的點點頭,淡淡道:“不會要她的命,不過……也不能再留她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