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聞眼神沉沉地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弟子，卻怎麼也無法開口，不管是什麼樣的結果，對於洛雪來說或許都是一次傷痛，可是，作為洛雪的師傅，卻又是那麼想了解一切。
洛雪見莫聞遲遲不肯開口，心裏明白莫聞的顧忌，心裏再次湧出一些感動，“老師，想問什麼就問吧，您是我的老師，不管問我什麼都不需要有所顧慮的，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老師對我的恩情也足夠讓我把你當做父親來看待。”
說完，心裏再默默的補上一句，‘更何況在我的心裏，老師的地位比我的父親來的更重。’
莫聞輕歎了一口氣，“哎……我知道這些對於你來說都是難以磨滅的傷痛，我不想提起，隻是……”頓了一下，才又緩緩地說到，“小雪，你以前從來不叫我老師的。”
眼神突然變得陰沉，本來一進門聽見洛雪對自己的稱呼就覺得不對勁了，一個人不管性格怎樣變，可是對一個人的稱呼早已成了習慣，是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改變的，除非他身上發生的對他有重大影響的事與這個人有關。然而，這樣的情況對於洛雪和莫聞來說完全不成立。
所以，莫聞或許對洛雪的身份起了疑心，但是，對於這個自己唯一的，也是最疼愛的，把她當作了自己的女兒來看待的洛雪，自己不敢也不想對她亂加猜測，那樣，隻會傷害洛雪，而且有損自己和她的關係。
洛雪，低頭。
這一點兒她早就想到了，而且這一聲老師是她故意這樣叫的，至於原因。如果結果不能是她希望的那樣，那麼，早點兒結束也好。對於這個老人，她隻想表現出自己最真實的一麵。
還有一點兒更重要的是，她察覺到了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變化，不單單是因為性格和情緒，而是她的記憶和‘洛雪’的記憶混雜在一起，有時候她會很迷茫，所以這一聲老師，是她在‘師傅’這兩個字即將要脫口而出的時候臨時改的。
“老師，我不想騙您，我隻是想讓你知道，現在的洛雪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洛雪了。”聲音淡淡的，沒有什麼情緒，但是卻讓莫聞感到從未有過的心酸。
停頓半晌，氣氛寂靜的有些僵硬，像是快要陷入沼澤裏一樣，禁錮著的空間裏，讓人有些喘不過氣。
洛雪緩緩抬頭，清澈的眼眸中，帶著決然與固執，堅定地看著莫聞，一字一句地說得清清楚楚，“老師，現在的洛雪，沒有了以前的單純善良，沒有了以前的幹淨透明，不再是一張毫無雜質的白紙。”
眼裏帶著些許自嘲，“現在的洛雪，可以說，手上沾滿了鮮血，整個人都曾泡在黑暗的泥潭，好不容易掙紮出來喘了口氣，可是現實卻將我無情地拖下深淵。這樣的自己，連我都覺得厭惡，怎麼可能還會要求老師您會喜歡。”
自嘲意味濃濃地將自己想要說的話說完，洛雪無奈扯了扯嘴角，心裏還是有些遺憾，如果失去這個老師，自己還是會難過的。
“胡說。”
洛雪還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莫聞卻非常氣憤地將她的思維打亂，洛雪回過神再次看向莫聞的眼睛，清楚的看到了裏麵的怒氣和心疼。
莫聞見洛雪從自己的悲傷中走出了，才暗暗鬆了口氣，剛剛洛雪的那個狀態是很危險的，一味的悲傷而不從悲傷中走出來，對於現在身體還未完全好的她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會傷了她的根基，而且，嚴重點兒會影響她的心誌，讓她真正地墮入黑暗。
“小雪，隻要我在一天，你就是我莫聞的徒兒，不管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永遠都是你的師傅，不管你是喊我師傅也好，老師也好，這隻是一個稱呼，我永遠都是疼愛你的一個人。”
頓了一下又繼續用更加低沉的聲音說到，“但是，小雪，一個人絕對不能夠總是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走不出去。必須保持一顆本心，堅持你自己的信念。”
堅定的目光，沉著的語氣，讓洛雪漸漸清明，回過神來突然冒了一身冷汗。以前殺人無數，可是卻是始終堅持了一顆本心，有自己的底線和自己的信仰與堅持，可是，來到這裏卻是一直被曾今的悲傷籠罩，差點兒迷失自己，對自己都失去的信心，還想要得到誰的信任。
以前因為沒有所以從未想過會失去，現在擁有的多了，反而時常的懷疑自己，懷疑自己能否將這些自己在乎的東西保存下去，這是任何一個人最忌諱的東西，如果對自己都沒了希望，存在的全是懷疑，最後隻能越來越墮落，越來越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