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覓不禁伸手撫額,目不忍視:師兄,你是絕對地沒戲了!你不見人家萬老兄有多巧言善逗,你還“肥水不流外人田”?換我早一腳將你刨開了,你喜歡哪處肥水你便找哪處去肥田吧……
果聽見樹下陶菲菲輕聲而堅定的回答:“師兄,承你好意,隻是師妹我已經心有所屬了。”
冷山臉色一白:“如此,那我……恭喜師妹……”說罷踉蹌轉身而走,背影倉皇。
師兄啊師兄,你怎麼能這樣……你怎麼能就這樣?蕭覓心中輕歎,正要下樹,轉眼見萬璞存又從左邊行來,隻好繼續不動。
見萬璞存也走進了院子,一見陶菲菲便滿臉春風:“菲菲,可梳洗好了,我們走罷。”陶菲菲含笑應聲,由他拉著自己的手相依而行。
蕭覓不由側目:啊,進展好快!萬璞存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出手必擒來啊!想著這幾日來兩人還在自己麵前裝正經,不由氣悶,轉頭問龍息庭:“萬璞存那家夥今年有多大了?”
龍息庭因在樹上匿形,緊緊依著蕭覓,虛虛用手環抱著他的腰,見他轉頭相問,吐氣若蘭呼在自己頸間,不由柔聲道:“恩,今年應是二十七了。”
蕭覓不禁咬牙恨道:“哼,老牛吃嫩草,我菲菲姐才十七呢!”
龍息庭不由一噎,一腔火熱如被澆了一桶冰水,萬璞存大了陶菲菲十歲,蕭覓咬牙說是老牛吃嫩草,自己可是大了蕭覓十一歲!那他這棵貨真價實的可口嫩草定是極端嫌棄自己這頭老牛了……
蕭覓哪想到龍息庭的糾結,既是看罷戲了,還是趕緊地赴宴去罷,還有,師父也會過來,待會再跟師父告一黑狀,他的得意徒兒要被個老鰥夫拐跑啦!
當下扯著龍息庭跳下樹,往花廳行去,已是稍晚了一腳,萬璞存早已跪在地上向莫等閑磕頭奉茶了。蕭覓傻了眼,唉,這速度也太快了吧,師父也不拿拿喬,這就應啦?!
隻她再心有不甘,那兩人眼中已你儂我儂,柔情蜜意地緊挨著莫真人坐了,萬璞存已向莫真人趁熱打鐵提出後日便是好日子,介時他遣媒人就來提親,再行納采事宜。
唉,我的師姐啊,很快就不是我的啦!蕭覓怨念地環顧廳中,見獨獨冷師兄不在,心中也隱有惻然,想起自小三人同門的時光,不禁輕歎一聲。
龍息庭見他神思不屬,自拉他於身邊坐了,又於桌下輕捏他的手,暗暗提醒他回過神來。
桌上酒菜齊備,龍煊因久病得藥心中已是一重喜,麾下將領求得醫治自己的杏林高手為佳婦,又是一重喜,令人取出從大食傳來的玉顏紅陳釀,問過莫真人和陶菲菲自己能飲無礙,與眾人斟滿了,先道了喜,一飲而盡。
蕭覓見杯中酒色湛紅清澄,異香撲鼻,尚猶疑不喝,龍息庭舉杯飲盡,見他杯中未動,悄悄將自己的空杯放於他桌上,自取過他麵前那杯又代他飲了。
這邊龍煊已一手持壺,親自下桌,近前敬酒,先敬了莫真人一杯,再敬了陶菲菲一杯,卻是為了為他求藥醫治一事,自是少不了蕭覓的這一杯敬酒。
眼見得龍煊往自己桌前而來,蕭覓看著麵前空杯心中打鼓,也不得不站起身來。龍煊笑容滿麵,又喜蕭覓年少英雄,親與他斟了滿杯,自己也舉了滿杯酒謝道:“我知你不善飲,不過此酒乃葡萄釀製,並不醉人,但飲無妨,且是我一片謝你之情。”
說罷敬酒先幹,一仰脖子,已是飲畢,亮了空杯。主上如此,蕭覓無法,隻得端了杯子,一咬牙盡數喝光,卻也嗆咳了幾聲,此酒聞著異香,入口卻覺得澀中帶了微酸,不由皺了眉頭。
見陳述在下首做了鬼臉取笑,狠狠瞪了他一眼,趕緊於桌上拈了幾筷子菜入口壓酒。龍息庭見他陰差陽錯地用了自己的杯子飲了酒,卻一派難受的樣子,心中半是甜蜜,半是心疼,又親給他盛了一碗湯喝。
蕭覓也持羹盡數喝了,先時還覺無礙,過得盞茶功夫,便覺有些頭暈目眩起來,見大家吃喝正開心,向龍息庭說了,悄悄起身退席離去。
他並不喜下人服侍,因而院中並無仆役。龍息庭心中掛念,又飲了一巡,借口更衣,也悄悄遁去。
及至蕭覓院中,見院門、房門盡皆洞開,房中燈火已亮,蕭覓卻並不在房中。轉身掩了院門,仔細探視,才發現他正隻手扶額,撐著頭倚坐在廊下一動不動,想是已醉酒。
少年將軍英雄了得,僅喝一杯葡萄酒便醉了的,卻也少見。龍息庭不覺心中好笑,將手中所持燈籠掛下廊下,伸手推他喚道:“蕭覓,蕭覓?起來回房去,莫坐於風口著了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