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文豐看著在自己懷裏哭成淚人的千年,心如刀絞,但是他明白,長疼不如短痛。記得之前在顧府遇到那個身姿清臒雋爽的身影,雖不知他為何會在顧府出現,卻也能看出他渾身隱約散發的怒意,他竟不知,這樣超脫於世俗外的人竟然也會生氣。
甄文豐叫住了覺空,對方明顯不認識自己,有些訝異,卻不知自己早在得知他才是千年心底那人的時候,就將他的身世查的清清白白。甄文豐那一刻覺得自己很卑劣,因為他明知對方卻假裝不識,明知他是千年心上人卻故意視而不見的問他關於情愛問題。
他向前一步,問:“大師,在下有疑問想向您請教,不知大師可否為在下解惑。”
“施主請講。”覺空單手禮拜。
見覺空應允,他發難問道:“在下有一朋友,因情愛之事而困頓已久,近日更是煩憂不堪,不是因為對方不愛她,而是因為對方是出家之人無法愛她,她整日惶惶悲傷痛苦不堪,在下實在不忍心,想問下大師對此有何高見,能否為我這朋友指點迷津?”
甄文豐心中雖不恥自己的行徑,但還是無法看著千年痛苦不堪而對方卻渾然不知。
“施主,你所提的問題貧僧無法解決,因為情乃人心之願,貧僧無法左右施主朋友的心,自然無法解決此事。”覺空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人生本就有八大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盛,其中最苦的莫過於求不得,施主的朋友如果是執著於癡念,自是會痛苦不堪。此中痛苦雖不為人間苦中之最,但卻也無法可解。不過,如果施主能勸你朋友轉移執念,倒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覺空說完見甄文豐隻是看這自己,沒有作答,念了句佛號便準備離開,又被甄文豐叫住,顯然對方是對這個回答不滿,他繼續問:“大師,你隻告訴了我如何勸解我朋友的辦法,卻沒有跟我說,如果你是那位僧人,你會怎麼處理?”
覺空轉過身看著甄文豐,平靜道:“佛門中人四大皆空六根清淨,以修身養性、廣度眾生為己任,在遁入空門那一刻起就斷絕七情六欲,不會有情又何來處理之說?”
在覺空走到門口時,甄文豐丟出一句話:“你記得你自己說的就好。”他清楚的記得,覺空聽到這句話時,清臒的背影僵了一僵。
甄文豐自以為自己在修身養性上已經做到極致,連他的好友設計害他,他都能理解,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繼續和顧清寧做好友,但如今,他卻因為一己之私去傷害那個人。他明明已經在很努力的控製自己的情緒了,可是最後妒火還是將他的理智燒沒。
今天,他又對千年說出這番話,雖然所說句句為實字字為真,但是隻有他自己明白,這番話包藏了自己多少私心。
對不起,千年。最終這句話還是沒有說出口,甄文豐的嘴唇動了動終是無聲。任由千年的淚水染濕衣裳。
接下來的日子,甄文豐幾乎每天都來崔家,提著補品來看已經有身孕的小漓,最後還是被小漓嫌棄的大呼:“甄文豐,你要來我家蹭飯就直說,懷信每天都要工作你不知道?還有,你天天送的補品都快把我的房間堆滿了。千年,你就搬去他家吧,算我求你了。我是個孕婦,不能讓人跟我搶吃的的,你看我們家廚師,都在抱怨了…….”
甄文豐聽後心底對小漓表示感謝,這樣一來,就有理由讓千年住過去了。千年…甄文豐的目光轉向坐在一旁望向天邊發呆的千年,也陷入了沉默,這幾天,除了那天痛哭,她再也沒有流露過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