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誰與獨處(1 / 2)

關於這座憑空冒出來的高峰的傳言很多,流傳的很廣。幾年後,連淨因寺一直呆在後山苦修的覺空也從弟子口中聽說了這個傳聞。

當時,由於近日落了大雪,覺空怕屋後的白菜被凍壞,遂搓了些草繩,找了些枯草,一邊給青菜苗捆繩,一邊鋪枯草。

本慈上來送飯菜的時候,覺空正在給大白菜捆繩,本慈站在菜地邊,跟師叔說著近日的一些奇聞怪事,給他解悶。說到這座奇怪的山時,本慈看見,原本輕手輕腳擺弄青菜苗的師叔手下一個不穩,還未長成的白菜被生生弄斷了。

覺空倏地蹲下,想再把它埋進去,就一邊刨土,刨土……刨了一個很大的坑,還在刨,良久都沒有起身。

本慈看的奇怪,也不好說,隻是眼見山間的風雪“呼呼”的更大了,怕下去的山路不好走,他有些著急,但是覺空師叔好像跟那個土坑較上勁了,於是,本慈鼓著膽子說:“師叔,如果無事,弟子先下山了。”

覺空微不可見的點點頭,並不像往日一般起身相送,連頭都沒抬。本慈走了一會回頭,囑咐道:“師叔,弟子看您房間的那件僧袍有些破舊,幫您換了一件新的,天氣轉……”

“僧袍呢,你拿到哪裏去了?拿到哪裏去了?”覺空霍然起身,無情的踏過他自己種的那些菜苗,抓著他胸前僧袍失態的問道,他一直以為覺空師叔瘦弱,沒想到他的力氣那麼大,抓著他的衣服都快把他提起來了。

本慈被突然反應過激的覺空師叔嚇得不輕,手指有些顫抖的著屋外的木盆,結巴道:“在……在,在那裏……”

覺空有些趔趄的跑過去,將木盆中已經有些結冰的破僧袍抱在懷裏,指腹不斷地摩挲著,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碎冰在漸漸融化,濕了他的僧袍,但本慈恍惚看見,那並不是碎冰融化弄濕的,仿佛是師叔在默默的流淚。

師叔,他在,流淚。

本慈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幕。聽師兄們說,這位師叔修為極高,是寺中百年難遇的奇才,可是在幾年前,不知為何犯了重大過錯,被前任住持禁足思過崖思過,不得下山,如今換了新主持,得了下山允可,師叔也再不願下山。

給師叔送飯菜的這些日子,本慈從沒見他笑過,也沒見他為什麼事慌張過,永遠都是一副淡淡的、超然物外的表情,就連主持去世的消息也沒能讓他失態。為何,為何他會因為一件僧袍而失去分寸。看著師叔這副模樣,本慈覺得莫名的悲傷,他向前一步,下意識的想打破這寧靜,叫了聲“師叔”。

“你下山去吧,最近風雪大,不用上來了。”師叔的聲音沙啞低沉,是感冒了麼?這麼冷的天,還住在這麼破敗的木屋裏,不感冒才怪。本慈環視四周,看見遠處崖邊有個山洞,邊上還有很多木柴,幫師叔弄點過來吧。

“不許過去!”一聲怒喝,本慈生生止住已經往前踏的腳,錯愕的看著師叔,他今天到底怎麼了?

覺空忽然意識到失態,又恢複往常的淡漠,用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道:“你下去,沒事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