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伯賢看樸燦烈不願意說,也就沒再問下去了。隻是他發現,從那天之後,樸燦烈就再也沒有叫過他一聲哥哥。
十三年間,他聽過他用不同的聲音和語調喊過他哥哥。幼年時軟軟糯糯的,出頭時氣勢洶洶的,平日裏脫口而出的,或者是撒嬌時甜甜膩膩的,這個稱呼早就從初始的不自然變得習以為常了。
所以,當邊伯賢的生活裏再沒有一個人追在他屁股後麵叫他哥哥的時候,他便覺得心裏空蕩蕩的,有些失落。好幾次在樸燦烈直呼他名字的時候想問緣由,卻始終沒有問出口。
今天,他問他,為什麼你闖了禍,總是讓我去擺平。
他卻回答,因為你是我哥。
視線內那個高大的背影停住了腳步,邊伯賢回過神來,與他目光相接。
“喂,”樸燦烈站在走廊的那頭喊,“傻愣在原地幹嘛,一起啊。”
“哦。”邊伯賢扯了扯書包帶,小跑著跟上去。跑到快與樸燦烈並排的位置,邊伯賢放慢了腳步,卻被樸燦烈單手摟住肩膀,拉到了前麵,與他並肩。
“我想好了,今天就喝可樂吧。”樸燦烈眨了眨眼睛,側頭看他,“你也來一瓶嗎,我請客。”
“白癡你花的我的錢啊!”邊伯賢的手肘狠狠往樸燦烈的胸口頂去。
“哇你也太見外了吧,你的錢就是我的錢好不好。”
“憑什麼!”
“因為……”
……
樸燦烈下了一個台階,同時歪頭想著答案,邊伯賢站在平地看著他的側臉,心頭突然一動。
“樸燦烈。”
“嗯?”被喊的那人回頭,看見邊伯賢認真的神情,一愣,“幹嘛。”
“我問你個問題。”
樸燦烈聳肩:“問唄。”
——你……
邊伯賢張了張嘴,卻啞口無言。有同學路過和他們打招呼,樸燦烈熱情地給了回應之後,又轉過臉來看一臉僵硬的某人。
他的睫毛一顫一顫,似乎很緊張。
樸燦烈嘴角一揚,一把拉過他的手,大步下了樓梯。
“看你那副傻樣,腦子短路了吧,走走走,趕緊買完吃的回家,還得回去看看‘拖鞋’呢。”
邊伯賢認命地垂頭,跟在樸燦烈身後。
他想問什麼呢?
邊伯賢自己也不知道-
邊媽媽早就準備好了晚餐等著兩個孩子回家,拖鞋正趴在沙發的抱枕上,聽見開門的聲音,眼睛緊盯著門口。
“喵——”
拖鞋便是那隻折耳貓。
樸燦烈一進門,脫了鞋就往沙發方向撲去,抱起拖鞋和它深情對視起來。邊伯賢跟在身後不緊不慢地換鞋,進了門後看到一人一貓四目相對的場景,不由得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樸燦烈你知不知道你那樣很智障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樸燦烈卻突然抓著拖鞋竄到大笑的邊伯賢麵前,把他的臉往拖鞋邊湊,衝著從廚房出來的邊媽媽大喊:“媽你看邊伯賢和拖鞋是不是很像啊哈哈哈哈——”
邊伯賢一聽立馬把肩上的書包甩到樸燦烈懷裏,不滿之餘又踹了他一腳。兩人打鬧之間,拖鞋靈巧地逃出了樸燦烈的束縛,回到了沙發上。
邊媽媽走出來,看見這一副場景不由得也開懷大笑起來。
樸爸爸今天出去應酬,樸燦烈自然也就管不得那條“吃飯時要安靜”的規定了,眉飛色舞地和邊媽媽聊起了學校趣事。
邊伯賢在恰當的時候鑽了空子,似是無意地插嘴道,“樸燦烈今天又罰站了。”
飯桌上突然一靜。
幾秒之後,拖鞋被一陣嚎叫嚇得“喵”一聲從沙發上彈起來。
邊伯賢被樸燦烈追得滿屋子跑,直到躲到邊媽媽身後把她當了擋箭牌,這場追逐賽才得以告終。
一家人其樂融融,就這樣一直走到最後,也似乎沒什麼不可以。邊伯賢看著衝著邊媽媽嬉皮笑臉的樸燦烈,嘴角不自覺揚起來。
這些都是可以看得到未來的時光-
晚飯後,邊伯賢回到自己的房間,剛拿出書準備複習功課,一聲貓叫就從門口傳了進來。他回頭,唯獨樸燦烈一人趴在門口,拖鞋卻不見蹤影。
邊伯賢翻了個好看的白眼:“樸燦烈你是不是有病?”
“嘿嘿。”樸燦烈笑了兩聲,從地上爬起來,走到邊伯賢麵前的時候看見了他書桌上擺放整齊的作業和教材,雙眼立刻放了光,摟住他脖子道,“幫我寫作業吧。”
“不行。”邊伯賢搖了搖頭。
這樣的戲碼幾乎每周都會上演個四五次,所以邊伯賢拒絕得幹脆又順溜。
“好吧。”音落,樸燦烈竟鬆了手,一屁股坐在邊伯賢的床上,“那我不打擾你了,你學習吧。”
邊伯賢瞪圓了眼睛,訝於樸燦烈的反常行為,對方卻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幹嘛?”轉而眯了眯眼睛笑得狡黠,“是不是覺得我比上一秒又可愛了一點?”
邊伯賢又翻了個好看的白眼:“不,是比下一秒可愛了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