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伯賢看了一眼樓上那扇緊閉的房門,輕輕地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2017年,十八歲。
百天誓師大會上神采飛揚做著講話的邊伯賢,晚上回到家卻是一言不發的另一番安靜模樣。吃完飯,樸燦烈溜進他房間,看見他趴著癱在床上。
樸燦烈輕步走上前,隻是坐在床沿,然後伸出手去揉邊伯賢的腦袋。
揉了好久。
才聽見邊伯賢的聲音從被褥縫隙裏逃出來,蔫呼呼的。
“我好累啊,樸燦烈。”
2018年,現在。
樸燦烈從窗外閃過的風景裏抽出眼神來,微微別過視線去看靠在自己肩膀淺眠的邊伯賢,用臉頰蹭了蹭他的發頂。
不是說好要一起分享生活裏所有的好與壞的嗎,為什麼你總是直到被我發現你的壞心情你才肯說,為什麼現在你又選擇自己承受著壓力和難過,而不是把你疲憊的心交給我。
太不夠意思了。
樸燦烈抬起空著的一隻手輕彈了一下邊伯賢的側額,兀自輕輕柔柔地笑起來,然後撇頭親了上去。
他們剛剛去了一趟醫院。邊媽媽已經睡了,樸爸爸在一邊陪著。邊媽媽是因為心髒病突發進的醫院,做了PCI正處於觀察期。兩人沒幫一會兒忙就被樸爸爸趕回去休息了,路過醫院靜悄悄的走廊,消毒水的味道不自覺地繞過鼻腔,樸燦烈看著邊伯賢的背影,吞下好多好多疑問,隻是歎了口氣。
“嗯…”
此時倚靠著自己小寐的邊伯賢動了動,眨巴眨巴眼睛清醒過來。車剛好停下了,邊伯賢環顧一周,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語:“嗯,到家了喃。”
付完錢的樸燦烈回頭看他迷迷糊糊地樣子不由得笑了笑,打開車門小心翼翼護著他的頭。
一直到進家門前,邊伯賢都是這樣一幅神誌不清的模樣。
在玄關口把樸燦烈給他拿出來的拖鞋甩的老遠,邊伯賢光著腳啪嗒啪嗒就往樓上跑。樸燦烈傻站在門口看他輕巧的身影,目瞪口呆。等整好了東西上樓的時候,樸燦烈聽到了二樓浴室嘩啦啦的水聲。猶豫了片刻,他還是走過去敲了敲門。
水聲停了。
“怎麼了?”邊伯賢濕漉漉的聲音傳過來。
“你要我陪你嗎?”
其實樸燦烈的本意是,你要我留在家裏陪你嗎。
時間凝固了兩秒。
“你個變態!滾啊!你要進來小心我淹死你!”
樸燦烈這才反應過來此情此景剛才自己說出的那句話是不合時宜的,他撓了撓頭糾正道,“不是啦,我的意思是……我不是訂了酒店嘛,你是要我留在家裏陪你呢,還是……?”
沒有回答。過了一小會兒,水聲重新嘩啦啦地響起來,邊伯賢的聲音隔著水簾和玻璃門傳到樸燦烈耳朵裏的時候已經變成了薄薄的一層。
“這個問題我洗完澡再出來回答你。”
“好吧。”樸燦烈聳了聳肩,轉身回房,走到一半卻突然停下來,想了一下,還是繞了個彎進了邊伯賢的房間,然後乖乖地在床上等他。
邊伯賢的屋子裏暖乎乎的,被子也軟塌塌的,樸燦烈不由自主躺上床去,做了一個360°平麵轉體之後選擇了一個姿勢固定下來,眼睛一眯一眯的就快要睡著了。
沒過多久一個直擊麵部中央的枕頭砸醒了他。
樸燦烈一咕嚕坐起來,驚惶未定地看著頭發還沒幹裹著睡衣頭頂毛巾直勾勾盯過來的邊伯賢。
“怎,怎麼了?”
“你不是要答案嗎。”邊伯賢把房門啪地一下用腳給踢關上了,“這就是了唄。”
“啥意思……”
邊伯賢走過去,一下子把樸燦烈推倒在床上,然後撿起剛剛的枕頭氣勢洶洶地去蒙他的腦袋:“你這傻缺!怎麼會問我要不要留下來這種問題啊!你覺得我他媽會舍得你走嗎!啊!你這宇宙無敵大傻了個缺!”
“好啦好啦我錯了……”樸燦烈一個使勁連枕頭帶人地抱起,翻了個麵把邊伯賢壓在床上,在他腦門上啵了一口,“那我去洗澡了。”
邊伯賢白了他一眼。
正準備起身下床的樸燦烈又突然停了動作,捏了一下邊伯賢的鼻子說了句“等會兒我”,然後出了房門,沒過多久回來的時候,手上拿著一把電吹風。
“你這家夥大晚上頭發濕不拉幾的也不曉得吹一吹。”樸燦烈把枕頭奪走扔到一邊,撿起掉在床上的毛巾然後把邊伯賢拉到床沿邊,接了電源之後在他身後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