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的光影裏聽不見哭聲,看不見血色。她想跑又跑不掉,冷冷的寒意不知從何透露,抬頭一看,天空就是一片玄青箭頭,它們都長眼一般狠狠的向自己飛來,不不不不,她拚盡全力的跑,可箭更快。
不知怎麼就絆倒,不,她流著眼淚,她不要。
她聽見,冷箭刺穿身體的聲音。
怎麼什麼感覺都沒有?
睜開眼,自己仿佛退到千裏之外,看見的是庭院裏的大男孩跪在地上撐著手,整個身體密密麻麻都是箭,而在他的身下是一個最會哭隻會瑟瑟發抖的女孩。
突然,男孩緩緩的轉過頭看向自己,勉強睜開的眼裏還有著笑意,嘴角微微動著
“花兒,活下去。”
阿穆,阿穆……
夏季的晨光總是來的格外的早。
天地還隻是一片微微白光。
花都。
相府。
淡淡香煙繚繞著,後院中的水池上蓮花亭亭,鳥雀嬉戲。水榭中,蘇洱玉麵不改、靛袍散發,斜坐在軟墊上,還在閉目思考著剛剛知曉的消息。
穆兒將沏好的熱茶端到蘇洱麵前,道:“公子既然這次不插手江湖上的事,為苦惱?”
“這次不插手是因為根本不能去插手,引火燒身非智者。”蘇洱看了一眼穆兒,端起茶杯,又細細看了一眼穆兒,“你又沒睡好?”“
穆兒臉一緊,急忙搖搖頭。
蘇洱品著茶,目光落在了水麵上。
“因為傾城郡主的事罰你三個月禁閉,可曾怪我?”
“是穆兒自己辦事不力,公子已經是手下留情了。”穆兒抱拳,低著頭。
“都是這般乖乖認錯……有時候我覺得蘇文故意的,給我派錯人都是一個樣子。以前她也總是做不好任務。”蘇洱自言自語著,“那時候我怎麼罰她罰的那麼重。”
穆兒想,或許以前公子罰她並不重,隻是心疼她。
公子總說自己像她,所以自己做不好事情,公子想到她也就不那麼計較了,罰的也就不那麼重了。公子對自己的偏袒其實算什麼呢?
蘇洱玩捏著手中的字條,已經回過神來了,道:“這兩日收拾好東西,我們要回南陽了。”
“帝君許您回南陽?”穆兒覺得神奇,“不用處理政務了嗎?”
“眼下重要的可不是政務,武成王在南陽和南河一帶有了動靜。這才是心腹大患啊!”蘇洱輕笑著。
“現在寧家獨大,寧恪可是駐守的南河,這麼個地方一旦發展起來可是肥得流油。秦夙怎麼可能安心讓他們一家獨食。我們蘇家怎麼都可以算是他的後家了,南陽又挨著著南河,算來算去屬我們蘇家最合適成為寧家的掣肘了。”
“老爺和大公子不是在南陽嗎?”穆兒想不通蘇洱回南陽的理由。
“蘇文蘇乾有個一官半職嗎?他們有能力卻無任何的權利。再說他們,整日幹過一件要事沒有?當初蘇家的暗衛都快被他們折了。”蘇洱想想又輕笑著,“其實我這個爹和大哥說來還是肆意的很,快快活活的在武林做個望族也好。怪我,偏偏要去朝堂攪渾水,怎麼死的都說不定。”
“不會的”穆兒聽著蘇洱這樣輕飄飄的口氣,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心疼,“穆兒一直在公子身邊,保護公子!”
蘇洱掃了一眼穆兒,眼神堅定,叫他動容,笑意難斂道:“下次我交給你事別再失手了。”
公子的淡淡笑容叫人如沐春風。她知道不自量力,可為了保護公子豁出性命又何妨。
在相府背後的偌大皇城在籠罩在昏暗中,千明閣外一片寂靜。
秦夙看了又看手中的秘報,眉頭忍不住鎖了又鎖。
秦峻糾集大量的叛軍屯在與南方流國交界的荒山之中,這個地方地勢複雜,環境險惡,確實是個做縮頭烏龜的好地方。攻與不攻本不急於片刻,可是秦峻現身在南河。
南河,寧恪怎麼會不知道?
本來隻想平衡寧家的勢力,等大權在握,朝野穩定了再看看如何對寧家下手。現在看來,自己似乎又是仁慈了。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秦夙甚是煩憂,若不是重要的事情怕也不敢來饒,道:“何事?”
“稟陛下,君夫人小產了!”
秦夙一頓,昨日君蓮還扶著自己的大肚子笑說自己這次要為陛下生個漂亮的小公主。心中隱隱不安,立馬抓起外袍疾步前往福燕宮。
茫茫的天色,透露著沉鬱的氣味。福燕宮的宮人進進出出,皆是忙得滿頭大汗。
全貴大呼一聲:“陛下駕到。”宮人們紛紛跪地叩拜。
“都去忙自己的事。”秦夙在福燕宮的寢門外彳亍。牆角裏一個小影子晃了又晃,秦夙立馬逮住了這個小男娃,“息兒,你怎麼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