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故事從冬天說起(2 / 2)

來陽已經忘記那是幾歲的時候了,他像往常一樣去敲陸珩洲家的門,可是破天荒的沒人開門,後來,陸珩洲站在他房間透過窗戶一邊哭一邊大聲對來陽說:

“我爸爸死了!我不能和你玩了!我爸爸死了!我不能和你玩了!”

“哼!不玩就不玩!”小小的來陽還不能理解死是什麼意思,就聽懂了陸珩洲不和他玩了,賭氣想走,但看到陸珩洲哭得那麼傷心,又邁不開步子,於是他站在陸珩洲窗戶底下,聽陸珩洲吼了一下午的“我爸爸死了,我不能和你玩了。”

就在那天以後,陸珩洲變了,變得特別用功學習,掏鳥蛋不去了,他要補習,欺負小孩不去了,他變得謙遜有禮,他就這樣慢慢變成了一個乖孩子,優等生,慢慢地,背離了他們曾經“毀滅世界”的約定。

來陽也從一個“小魔王”變成了一個“大魔王”,一直被和陸珩洲比較著長大,從一開始的不理解,疏遠,到後來明白過來的同情,來陽和陸珩洲卻回不到以前了。這個來陽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用謙遜的麵孔偽裝自己,用標誌的傻笑包裹自己,他再也看不懂他,當然,在被陸珩洲裝傻推開幾次之後,來陽也不會再去靠近他了解他。

注定要走上不同的路的兩個人,何必為了莫須有的約定綁在一起呢?於是在到家之後,來陽從自行車後座上跳下來,對著陸珩洲說道:

“你以後還是別去等我了吧。我會和我媽說清楚的。你讀高中了,還是學習比較重要。”猶豫了一會,來陽又加了一句,“我……我不會再和他們混到一起了。你也,你也不用太擔心……”

陸珩洲愣了幾秒,又掛上了標誌性的傻笑:“可是,我答應了阿姨啊。”

對啊,答應了他媽所以不得不等是吧,並不是因為關心他才去等他的對吧。

來陽有些氣悶,丟下一句“那隨便你了。”便轉身進了家門。

陸珩洲一個人站在院子裏,愣愣地看著來陽緊閉的家門,抽動了一下嘴角,也轉身,往隔壁的自己家走去,打開門,空無一人,漆黑一片,一室冷清。

陸珩洲拿掉冰箱門上寫著“媽媽要加班”的紙條,從冰箱裏拿出昨天的剩菜,打開液化氣,熟練地把菜加熱,卻懶得熱飯,一個人坐在餐桌上就著剩菜吃了一小碗冷飯,便什麼也吃不下去了。

回到房間,陸珩洲開著小台燈,攤開作業,繼續解那道在學校裏死活解不開的數學題。

整個過程,陸珩洲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這個兩室兩廳的房子裏,隻有掛鍾發出的“滴答”聲,和隔壁傳來的,若有若無的吵鬧聲。

窗外,雪似乎下得更大了,沉甸甸地壓在老樹幹枯的枝頭上,把樹枝壓得彎彎的,顫巍巍的,要落不落,最後隻聽“嘩”地一聲,樹枝上那厚厚的一層雪掉落在了雪地上。

落地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