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抽完煙回到靈堂,陸珩洲就被舅舅勒令回房休息,來陽見陸珩洲麵色無異,便沒有跟上去,提出在靈堂幫忙。陸珩洲渾渾噩噩,來到後院的房間裏,一躺到床上,陸珩洲就感覺頭炸疼,就像有無數隻小蟲鑽進了他的腦神經,啃咬著他的腦髓,吸食著他的血液,扯動著他的頭皮。額頭的筋一鼓一鼓地,陸珩洲輕輕一按,是鑽心地疼。
院子外麵的敲鑼打鼓鞭炮聲,穿過院子,通過厚厚的木板傳到耳邊,是一種悶悶的鈍感,大錘般捶打著陸珩洲的心髒。陸珩洲翻個身,覺得房間裏真安靜。
太安靜了。
“小洲。”
空蕩寂靜的房間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陸珩洲渾身一震,一骨碌從床上坐起,好像看到門口站著個人,在衝他招手,再眨眨眼去看時,那個人就不見了。
雖然隻是一瞬間,但陸珩洲還是很清楚的看見了那個人的穿著,那是他媽媽。平時不信鬼神的陸珩洲此時沒有絲毫懷疑,跳下床顧不上穿鞋穿外套就往外跑,一邊跑還一邊大叫:“媽媽!媽!”
跑出房間,院子四周空空蕩蕩,半個人影也沒有,陸珩洲焦急地四處張望著,大冬天的竟然急出了一頭汗,盼望著能再看見那個人影,但是沒有人,沒有人,就是沒有人。陸珩洲呆在原地,急促地呼吸,冷風呼嘯著灌進他的衣服,凍得他一個激靈。
絕望,從心底深處漫上來,流竄到四肢百骸,徹骨的寒意四散開來。陸珩洲不自覺蹲了下來,雙手緊緊抱住自己,但冷,還是冷,徹骨地冷,冷得他牙齒不自覺打顫。無助,痛苦,悔恨,各種情緒在腦海翻滾,衝擊著他的五髒六腑,讓他止不住幹嘔,三天沒怎麼進食的胃胃酸倒翻,燒得陸珩洲喉頭一陣熱痛。陸珩洲蹲在地上,腦海裏快速地翻過這麼多年來和媽媽相處的點點滴滴,時而閃過爸爸剛去世時媽媽紅腫著眼睛抱著他哭的樣子,時而閃過媽媽帶他去動物園的場景。記憶裏的媽媽時笑時哭,時而堅強時而脆弱,但無一不是在叫著他:“小洲,小洲”。腦袋突然像被人劈開一樣炸痛,陸珩洲抱著頭不自覺地大叫,狠抓著自己的頭發想要減輕痛楚,但毫無用處,渾身控製不住地發抖,陸珩洲跪在地上,整個人都崩潰了。
來陽聽到聲音來到院子裏時,看到的就是這樣讓他心碎的一幕。
大腦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先衝了上去,來陽跪在地上,一把把陸珩洲摟在自己懷裏,嘴裏一遍一遍說著“沒事了沒事了”,陸珩洲卻像瘋了一樣抗拒著來陽,一拳砸到來陽臉上,力氣大得把來陽震得坐到了地上。來陽顧不上傷口,大喊一聲:“陸珩洲”就再次衝上去,陸珩洲又把他推開,來陽就又衝上去,就這樣一遍又一遍,陸珩洲麵色扭曲,還在崩潰大叫,來陽被揍得鼻青臉腫,眼淚也糊了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