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犯難起來。
“湘姐,這是小李的辭職報告,我給你放桌上了啊!”企劃部的一個員工走過來對著錢湘道。
錢湘皺了皺眉:“小李要辭職?我怎麼沒聽她說。這都年關了,正是用人的時候,現在辭職,這不是給公司添亂嘛!”
“湘姐,這也不能怪小李,她都進公司六年了,到現在還是一個小小的企劃,之前說了升副部長的,誰知道空降來一個……也難怪她心生不平要走了。”那個員工為同事抱不平,被錢湘瞪了一眼,嚇得縮了縮脖子,嘀嘀咕咕的出去了。
辭職,進公司三年,心生不平……
幾個詞竄入夏禾的腦中,她忽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錢部長,你不用給我所有藝人的資料,隻要幫我找到進公司時間長,但是一直被雪藏沒有作品的藝人就可以了!”
“這簡單!”
錢湘也是個爽快人,連原因都沒問,當下就打開檔案櫃搜羅了一番,很快就拿出一份名單:“你看看,就這幾個人,他們進公司最少也有兩年了,一直沒什麼作品。”
夏禾幾乎是搶奪般的從錢湘手裏拿過這份資料,打開來翻了翻。
傅氏集團這幾年蒸蒸日上,培養出的藝人不少也是娛樂圈炙手可熱的新星,就算是不太出名的二三線,多多少少也能接到些電影電視劇之類的,所以被雪藏的藝人並不多,夏禾大致看了下,總共也就四個人,其中還有兩個是女的,可以直接排除在外。
夏禾把剩餘兩個男藝人的資料擺成一列排在桌子上,指著他們道:“錢部長,你能和我詳細說一下他們的情況嗎?”
錢湘瞅了一眼,指了指左邊那個:“這個叫孫哲,今年二十七了,是兩年前進的公司,因為偷竊讚助商給的衣服,所以被雪藏了。”
“這個呢?”夏禾在心裏默默給孫哲打上了“嫌疑人”三個字,轉頭去看另一份資料,“他也是犯了錯?”
“他倒是沒犯錯。”錢湘歎了口氣,“他叫江沉毅,說起來也是運氣不好。家裏條件差,所以高中就輟學了,因為長得好,被咱們公司派出去的星探看中,招進了公司。本來公司給他談了一部大戲,都進組拍攝了,誰知道臨時就被換了角,導演非說是他沒有專業學過表演不夠格,可我們心裏頭都清楚,是他沒有背景,而那個頂替他的人是帶薪進組的。”
夏禾微怔。
她知道娛樂圈很黑暗,可是像這樣赤裸裸的擺在麵前的事實,卻也讓她為之心寒。
夏禾的目光落在這個叫江沉毅的男人的照片上。
他長得很不錯,眉目清朗,麵部輪廓有棱有角,放在娛樂圈裏也很有辨識度。
“那後來呢?這部片不行,不是還有下一部嗎?”
錢湘苦笑著搖搖頭:“現在的小鮮肉一抓一大把,誰又有心情去關注一個不起眼又沒背景的小藝人?後來公司又進了幾個新人,便漸漸把他給忘了。之後給了他幾個小角色,可惜不出彩,就一直冷落到現在。”
夏禾嘴裏泛起一股苦澀,拿起他的資料:“他現在在哪裏,我能見見他嗎?”
“他最近沒有活動,應該一直待在家裏。”錢湘指了指合同一處地方,“喏,地址在這裏。”
夏禾點點頭,攥緊手中的資料,決定去江沉毅家看看。
她早前學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心理學,知道有一種人,在遭受過不公平的待遇、被人欺辱或者受社會地位所影響,心態會漸漸扭曲。
在醫學上,這種症狀統稱為PTSD。
夏禾不敢確定江沉毅是不是PTSD患者,但是她必須要去親眼確定一下,才能知道這次巡演排練遭到破壞的事情,是不是和他有關。
江沉毅住的地方是租的房子,不難找,隻是很偏僻,遠離市中心,在環外一個小巷子裏。
左拐沿著一條叫小路下去,是一條通向小巷的近路,這周邊多是民居,西邊有超過二十層的小高樓,七曲八拐的巷子就建在樓與樓之間。
這時候是上學上班的時間,路上幾乎沒有行人,隻有樹葉斑駁投下影影綽綽。離那條必經的暗巷越近,越發能聽得清晰,混雜著叫嚷與嘶啞的吵鬧。
寬不過兩三米的巷子,逼仄窄小,居民擺放的雜物垃圾散發出陣陣異味。
夏禾下意識的屏住呼吸,四下搜尋著文件上的那個地址,203號。
“愛真的需要勇氣,去相信會在一起……”
手機鈴聲突兀的響徹整個巷子,夏禾連來電人是誰都沒看,手忙腳亂的接起電話:“喂?”
“你在哪裏?”那頭傳來傅思哲低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