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爵酒吧的裏麵比富麗堂皇的外表看起來要安靜祥和很多。
如流水般優雅的音樂,還有上麵吉他手輕輕的唱著情歌,來來往往的人不多,即便是坐在吧台上,講話的聲音也很細微。
作為一個清吧,大概是最適合談話的地方。
這是夏禾無意間發現的一個地方,想著以後如果要和陳肖商量什麼事就選在這裏,沒想到第一次竟是和韓鳴一起過來。
“開一個包廂。”
夏禾選了個最角落的包廂,把門反鎖上以後才在沙發上坐下:“舅舅,這裏沒有別人,你有話就直說吧。”
韓鳴幹笑了一聲,在她身旁坐下:“雨兒啊,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聽不太懂啊!”
“舅舅在公司附近,應該不是巧合吧?”夏禾不想和他多繞彎子,一針見血道,“舅舅是來找誰的?”
她一眼就看穿了韓鳴。
看人其實簡單的很:眼神、動作、情緒。
眼神的關注點,動作帶出的習慣,情緒泄露的喜惡。
每一個動作神態,都表明了韓鳴此刻很緊張,而且內心躁動不安。
如果不是聽到他們的對話,韓鳴肯定不會知道她是秦雨,那麼一開始他來找的人,不會是她。
她的雙眸清澈有力的驚人,韓鳴被這雙眼看的背脊都在發涼,身子往後靠了靠,才斟酌著說出口:“其實,我是來找陳先生的。”
“陳肖?”這倒是出乎夏禾的意外。
上次在墓園的時候,她聽見了韓鳴和傅思哲的對話,她本來以為,韓鳴是來找傅思哲的,所以她才想方設法的把他帶離公司,沒想到竟然是來找陳肖的。
雖然心裏百轉千回,但她臉上卻沒有流露出分毫,反而掛著淡淡的笑:“舅舅找陳肖做什麼?”
韓鳴似乎有些為難,但一摸到後麵屁股口袋裏那張欠條,也顧不得麵子了:“雨兒,舅舅也不瞞你。你也知道,你舅媽身體一直不好,這些年越發的嚴重了,這醫藥費啊,還是你侄女上學的費用,都壓得你舅舅我喘不過氣來!”
他停頓了一下,仔細觀察了一下夏禾的臉色,見她沒什麼變化,這才放心大膽的繼續說:“我知道你和陳先生關係好,為了你舅媽和侄女,你看看能不能去幫我向陳先生借點錢?我保證,我有錢了一定還給他!”
鬧了半天原來是要借錢。
夏禾知道她這個舅舅財迷,沒想到竟然財迷到這個地步,來找一個外人借錢!
她在心底冷笑一聲,不急不緩的翹著二郎腿:“舅舅,不是我不幫你,隻是陳先生和我們非親非故的,找他借錢,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太好的!”韓鳴急了,說話也口無遮攔起來,“他好歹也算和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要是被傅思哲知道,當年是他幫著你逃走的,估計他也會吃不了兜著走吧?”
夏禾聽了,笑了笑。手輕輕摩擦了下沙發扶手,撐著沙發站了起來:“舅舅說的有理,既然舅舅有勇氣去和傅總說,那麼就去吧。”
她轉身欲走,韓鳴一看情勢不對,幾個跨步攔在了她麵前:“雨兒,舅舅不是這個意思,既然陳先生不能幫我,那你是我侄女,幫幫我總是可以的吧?”
威脅陳肖不成,又要來威脅她了?
夏禾退後一步,避開了他想要拉住自己的手,韓鳴手漏了個空,露出惱羞成怒的神色。
“舅舅,當年秦氏被賣的時候,我記得你也有一份錢吧?該給你的,我都已經給了,你也看見了,我現在就是個小職員,沒什麼錢。”
韓鳴的眼睛都綠了,隻要一想到追債人凶神惡煞的表情,腦袋一團漿糊:“秦氏的錢都落在舒家人手裏的,我那點錢根本就不夠還債的!”
“還給舒家的不過是一小部分罷了,當年我帶走的錢也不多,剩下的,應該都在舅舅的口袋吧?”
夏禾不以為然。
她早就知道當年夏氏被賣,韓鳴拿了大頭,她一直沒有拆穿,是想著在父親死時,起碼韓鳴還幫了她忙,這些錢,就當做她對韓鳴的感謝,沒想到,他竟得寸進尺至此。
“什麼一小部分,他舒家能有現在,還不是靠我當年幫他!秦雨,你不知道吧,秦氏當年的錢,多半都落在了舒雷霆的手裏!”
“舒雷霆?”夏禾瞳孔驀的放大,逼近了他,“你說清楚,你當年幫了他什麼?”
被她這麼一逼問,韓鳴瞬間清醒過來,惱恨自己怎麼情急之下說出了口,但話已至此,他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前額的碎發滑下來一些,夏禾的眼神猶如惡鬼羅刹,幾乎要吃了他一般。
韓鳴被她逼得步步後退,最後身體撞在了門上!
“雨,雨兒,有話好說!”
韓鳴身子都在打顫。明明眼前就是一個小姑娘,身高才到他耳垂,可她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淩厲殺氣,讓他整個人就像是被釘在地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