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思哲盛怒的目光下,夏禾竟然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傅思哲兩隻手抓住她的胳膊,“你是在笑我是個白癡,愛了一個害死我父母的女人這麼多年嗎?”
夏禾垂眸看著他的手,聽見自己的冷淡聲音:“不,我是在笑秦雨。她心心念念所愛之人,全然不信她,還將她置於死地,難道不可笑嗎?”
“信,證據確鑿,我要怎麼信?”
傅思哲緩緩垂下手臂,苦笑了一聲:“若是可以,我倒是很想相信,這一切都與她無關,哪怕有一絲希望。”
所有陷入愛這一方泥潭的人,看的總沒有外人透徹。
他的臉色很蒼白:“可如今,她已經死了,即便知道什麼,也沒有意義了。”
“當然有意義。”夏禾諷刺的勾了勾唇角,“你要為你所做過的事情負責任,看看你當年,是如何冤枉了她的!”
傅思哲全身一顫。
半響之後,他緩緩開口:“冤枉,你真的覺得,她是被冤枉的?”
“是。”
“好,等回國之後,我找人將那日的監控錄像重新調出來,若當真有誤會……”傅思哲頓了頓,眼裏閃過濃烈的痛楚,卻沒有將下麵的話說出來,“在確認真相之前,你還是留在我身邊吧。”
他這話的意思,是相信她是秦雨的舊友了?
“我會讓你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錯的。”夏禾沒有再看他一眼,轉身離去。
傅思哲定定的站在原地,好似全身失去了力氣,靠在石碑上。
月夜下,他的身影更為落寞,卻又冰冷的讓人無法靠近。
翌日,夏禾收拾好東西打算回國。
既然調查的事情已經清楚了,她也沒有留在美國的必要了。臨走之前,她打了個電話給程筌,向他表示歉意。
畢竟這件事,是她無辜把他牽扯進來的。
她本來以為程筌會生氣,甚至做好了被他罵一頓的打算,誰知道他不但沒有生氣,還在電話那頭笑嘻嘻的打趣,非要讓她賠一頓飯。
當然,這個要求被夏禾拒絕了。
借口很簡單,她的機票買在了一大早,已經沒有時間請他吃飯了,隻能承諾他,下次再來美國,再不上這頓飯。
程筌一副很遺憾的口吻,然後又問了她航班的時間,幹脆利落的掛上了電話。
夏禾掛上電話之後,就起身拎著行李走了。
這次她回國的時間,並沒有告訴傅思哲。
她不打算和傅思哲一起回國。她的“死”竟然是因為被冤枉,這股氣像是一塊大石頭,梗在她的胸口,讓她難以呼吸。
她覺得她需要緩一緩,所以此刻不見傅思哲,是最好的辦法。
在坐上飛機,看著地麵上的一切建築變成小點,最後消弭在雲朵之中時,她才有鬆一口氣的感覺。
她閉了閉眼,覺得有些疲憊,打算躺一會。
“嗨!”
夏禾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驀的睜開眼,吃驚的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大男孩:“你,你怎麼在這裏?”
“我也回國啊!”程筌笑眯眯的坐在她身邊,一襲破洞牛仔衣更顯得他活力十足,“真巧,我們座位竟然在一起欸!”
還“真巧”!
夏禾才不信座位正好連在一起這種鬼話呢,以程筌的本事,隻要知道她航班時間,查到她的座位弄到旁邊的票,她一點都不意外。
隻是她不知道,程筌為什麼要跟著她。
程筌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笑嘻嘻湊到她跟前:“你答應我的,我們要是再碰見,你就請我吃飯!”
“就為了一頓飯,你跟著我回國?”夏禾覺得簡直不可理喻。
“當然不是!”程筌搖頭晃腦,“其實我也是S市的人,這次回國,主要是想去見幾個老朋友。”
原來是這樣。
夏禾拍拍心口,隨口接話:“沒想到你也是S市的人,那你的家人呢,也還在S市嗎?”
程筌垂下眼眸,整個人顯得很落寞:“家人……我沒有家人,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
孤兒院麼。
夏禾怔了怔,進而道歉:“對不起。”
他抬起頭,眼裏似乎閃過一絲淚光,盯著夏禾看。正當她心裏愈發的愧疚,考慮要不要再道個歉的時候,他卻露出陰謀得逞的笑容:“騙你的!”
“你!”
夏禾立刻反應過來自己上了這個臭小子的當,氣的扭頭看向窗外不理他了。
“誒誒誒,我不就開個玩笑嘛,生什麼氣啊!”程筌看她真生氣了,手肘搗了搗她,“好啦好啦,我知道錯了,我保證下次不騙你了,好不好?”
他哄孩子般的語氣,讓夏禾又好氣又好笑,回頭瞪了他一眼:“下次要再敢騙我,我就真不理你了!”
“保證不會有下次了!”他舉起三根手指發誓。
夏禾歎了口氣,拿這個家夥實在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