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淚也跟著留下來,我不知所措的擦著眼淚,嘴裏不停地呢喃著:“爸……媽……別丟下我……”
父親摟著母親的肩膀,為她擦了擦眼淚,眼睛裏滿是愛意,過了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回過頭來看向了我。
“湮湮,爸爸媽媽不是想要拋棄你,有些事情,我們也是無能為力,身不由己啊……”
我想起來,母親因為日夜操勞,明明才四十幾歲,卻蒼老的非常厲害,跟同齡人比起來,臉上的皺紋明顯多很多,所以,剛剛看到年輕時候的母親,我竟然一時沒有認出她來……
“湮湮,我們沒有時間了,馬上就該離開了,你一定要帶著我們倆的那份,幸福的活下去。”
父親摟著母親,兩個人的身子開始佝僂,母親萬般不舍,卻還是被父親牽著轉過了身,朝著前方的一片白光走去。
“不要……不要離開我……”
我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們,可是距離太遠,我不過是空空的握住了自己的拳頭,忍不住大喊了起來:“你們回來……”
話音還未落,我就感覺到自己身體一鬆,竟然向下歪去,我迅速睜開了眼睛,驚魂未定,卻發現自己正從季明修的肩膀上滑落下來,季明修眼疾手快的伸出手來,扶住了我的肩膀,我這才穩住了身體。
我和季明修對視了一眼,看到眼前模糊的季明修,我這才發現,自己眼裏還蓄滿了淚水,我有些尷尬地將眼淚憋了回去,季明修也不說話,迅速收起了那副擔心的樣子,又擺出了一副冷漠地樣子。
我感覺到他的手依舊放在我的肩膀上,便趕緊一把推開了他,想要朝旁邊挪一挪。可是我上車時,為了跟季明修保持距離,特意坐在了最靠近車門的位置,根本就已經無路可退了,隻好無所適從的扭動了一下身子。
季明修本來也是坐在靠近車門的位置的,現在卻已經完全靠了過來,甚至在季明修的左邊,還空出了差不多一半的空閑位置。
季明修迅速反應了過來,一手握拳抵在嘴上幹咳了一聲,後知後覺的坐了回去。
我知道,父親死了我難受,這件事無可厚非,可是我不該把它怪在季明修的身上,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在生什麼悶氣,隻是下意識的不想理他,胸腔裏似乎有一團無名火,想要發出來,卻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難道我要怪他不經過我的允許,就私自燒了我父親的遺體嗎?可是季明修說得對,一具龐大的屍體,既無法留在公司裏,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帶到別的地方去,火化,原本就是最妥善的方法。
我不斷地開導著自己,直到到了宋家的門口,這才慢慢的消了氣,可是因為之前鬧得太不愉快,季明修不說話,我也拉不下臉先開口跟他說話,於是我們兩個動作一致卻始終一言不發的準備回房休息。
一踏進宋家別墅的大廳,一股冷冽的氣息就朝我撲麵而來,我抬頭一看,果然,沈幽華和宋明雪母女正在客廳坐著,似乎一夜沒睡的樣子,但兩人的臉上卻都看不出疲憊的神色。
看到我和季明修進來,沈幽華非常刻意的咳了幾聲,給宋明雪使了個眼色,宋明雪會意,趕緊從沙發上站起來,一臉焦急的對季明修說道:“明修,你可回來了,母親有事情跟你商量,等了你一夜。”
說完,宋明雪像是慪氣一樣,用力坐在了沙發上,沙發因為受了一陣猛力,象征性的向上反彈了一下,宋明雪的身體也就跟著顫抖了一下。
我的眼神迅速略過了這對母子,兩個人都一本正經的看著季明修,仿佛在說:“別管顧湮湮了,趕緊過來,我們又要緊的事要說。”
寄人籬下,雖然彼此不對付,我也不能表現的太過,既然這兩個人當我不存在,那我也不需要費力刷存在感,或者討好他們,我也不再看他們,也不理季明修,而是自顧自地準備上樓。
對我來說,宋家無非就是為我提供了一個臥室,如果季明修不在家,我甚至連飯都不會跟他們一起吃。
“顧湮湮!”
我剛準備上樓,宋明雪從身後一下子喊住了我。我麵無表情的回過頭去,宋明雪卻冷冷地勾了勾嘴角:“哼,每天在我們宋家白吃白住,我可都沒說過什麼,怎麼,這就開始帶我們明修夜不歸宿了?你沒來之前,我們一家人可和氣的很啊,真是喪門星……”
我懷裏還抱著父親的骨灰,一聽到“喪門星”三個字,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竟然覺得她說的似乎很對。
“明雪,這種上不了台麵的女人還不值得我們開口訓斥,俗話說得好,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你就算不給她麵子,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