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雲淺衣的道行來看,能讓她露出這種表情的人,至少一定是一個比她要厲害的人,或者說對她很有約束的一個人。
我身體已經搖搖欲墜,剛剛臨界點時提出來的一點點力氣因為最後走神泄氣,此時已經完全提不起來了。那樣的臨界點力量最忌諱的就是突然中斷,一氣嗬成是奇跡,隻要中間有個喘息,那麼一切都會功虧一簣。
順著雲淺衣的視線,我努力將視線朝著那個方向投了過去,然而我的頭還沒有移過去,地麵上突然傳出來一陣巨響。
前後兩道轟鳴顯然都是從這裏發出來的,聲音的穿透裏很強,連雲淺衣用著黑煙隔斷的外界都被這巨大的轟鳴給震碎。
黑煙還在,但是在那黑煙中顯然有什麼東西一點點破碎了。我的視線已經可以看見外麵,雖然並不是很清晰,可是至少可以看到那些被祭壇周圍的場景嚇壞了鎮民們驚恐的臉。
轟隆!
又是一聲巨響,我終於找到了那巨響的來源,竟然就在我的腳下。而且跟前兩次不同,這一次的巨響之後,這個地麵居然龜裂開來。
地麵像是藏著一座火山,裂縫一旦出現,便迅速以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將地麵撕裂開來。以我的腳下為中心,整個祭壇為半徑,開花一樣炸裂開了。
我幾乎被這裂縫嚇得魂飛魄散,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還不是說什麼好想法:不會是惡鬼出現了吧!不應該啊?我自己還在這裏,獻祭應該還沒有完成,惡鬼就算是再想要我的靈魂也不會自己衝破重重束縛自己竄上來抓我,何況如果他自己可以上來的話,那他一定早就上來了,還用得著等到有人獻祭嗎?
想著想著漸漸覺得這裏麵有問題。
尤其是雲淺衣的反應,她竟然從剛才的表情變成了驚慌!如果這個裂縫真的是惡鬼製造的那麼她此時應該是興奮,而不是這種驚慌!
裂縫越來越大,很快,原本隻是很窄的龜裂紋路的縫隙,迅速變成了現在足有成人胳膊粗斷麵,甚至有幾道主裂縫已經像是一個井一樣,可以看見黝黑的底了!
周圍原本密密麻麻圍觀的人頓時被這樣的景象嚇得不知所措,一時間剛剛還有序的場麵,瞬間被尖叫聲和求救聲充斥。
“啊——有鬼來了!有鬼啊!”
“快跑!快跑鬼出來了!”
“湮湮身上的鬼出來了!”
亂糟糟的空地上尖銳的嗓子都在重複這樣的話,我的心裏十分不是滋味,身體痛苦,心裏似乎比身體裏還要痛苦。奄奄一息的身體再次遭到一記無形的重擊。
我勉強維持住的一絲神經終於還是沒有再繼續堅持下去,眼前黑色滿眼,眼看著就要暈過去了。
而就在這時,那龜裂的大地在我身後的某個地方驟然炸裂開來,一直在那裏圍觀的鎮民被這一陣炸裂直接掀飛到了半空中,混亂的呼救聲刹那間隻剩下刺耳的尖叫。
尖叫還沒有被我的耳朵消化,一直綁著我的這一處木樁,忽然被人連根拔了起來。
刺槐上那些密密麻麻尖銳的刺還在我的身體裏,這人一下將樁子拔走,尖刺瞬間從我的後背拔了出去,還順帶著在原本的血孔上狠狠劃了一記。我疼得眼前轟然一陣血紅,眼珠都衝進了一股血。
然而,疼痛的感覺還沒有完全過去,一道乳白色的光罩忽然朝我兜頭罩了過來,而且光罩落下,我全身剛剛還尖銳的疼痛,瞬間就不疼了。隻是身體裏因為跟雲淺衣抗衡用了太多了力量,所有雖然身體不疼了,但是我還是全身發漲,一點力氣也提不起來。
乳白色的光罩裏散發著溫柔的光芒,我被綁在槐樹樁上的身體竟然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拖著,一點點躺倒在了地上。
我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那種不真實的感覺似乎像是在說剛剛看到季明修時,我掙得胳膊鮮血橫流那才是真的場景,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我被這種溫暖的光包裹著,看著外麵那雲淺衣費勁心思結成的獻祭法陣一寸寸碎裂成飛灰。
真的,一直到我在地上躺平我都覺得我現在經曆的是幻覺。
黑色的獻祭法術煙霧終於完全消失,乳白的光罩中忽然閃了一下,似乎有人進來了。
我嚇了一跳,全身迅速進入警戒狀態。
獻祭的黑煙雖然碎裂,但是雲淺衣還在,不會是雲淺衣進來了吧?
跟與她本人對陣相比,我還是比較能接受跟她的法陣相對,這人的心思太沉,我覺得就我的那點心思完全不夠跟她那麼深的城府對抗。
突然,正在我胡思亂想時,我的手似乎被什麼東西拉住了,並且還在向光罩外拖過去。我全身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心髒的跳動頻率都跟著亂了。
我本能地向後扯了幾下,但是那拉著我手腕的東西似乎一點要放開的意思都沒有,竟然還更加用力的抓著我的手腕往外扯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