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安安靜靜,屋內的挽歌仍舊無動於衷,倒是宮女以及太監們紛紛逃離,各自收拾好了東西,東奔西跑的往宮外逃去。
就連時常陪在他身側的禦前宮女也全逃了,諾大的皇宮之內,一片雜亂。
更別提皇宮之外的龍城百姓們都是什麼樣的心理,家家戶戶都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四處逃離,生怕仙夢攻開城門之時,他們會因此而失去性命。
然而,挽歌卻仍舊無動於衷,隻是靜靜的躺在寢宮之內。
龍椅,他坐過了,好似與普通的椅子也沒什麼兩樣,他不想要。
青龍他得到了,帝皇他也當過了,可仍舊沒哪兒不一樣。
他不還是孤零零的過著以前的日子。
這世間已經沒有他想要的東西了,打仗太累了,他現在隻想安安靜靜的,自己一個人好好休息,一直這樣休息下去……
可是他還是會想,想要一個有趣的人,柳千千。
那個一橙,真的會將她帶到他的麵前嗎?
這是他現在唯一期待的東西。
大概他真的頹廢了吧……
暗想之時,屋門突然被推開,他緩緩起身,卻見風塵已經忍不住強闖了進來,隻直勾勾的盯著他道:“陛下,青龍若是亡在了您的手裏,您讓九泉之下的先皇如何瞑目?”
挽歌蹙眉,隻是若無其事的下了床,而後緩緩走到了他的跟前,“那就讓他死不瞑目好了,他何曾又考慮過朕的感受?”
風塵的唇角微微一抽,一時竟是無語凝噎,隻靜靜的看著他,麵色極其僵硬。
他垂眸,隻是繞開他走了出去,風塵慌忙轉身,“陛下,宮裏的人都逃的差不多了,您現在出去十分危險,若是你有意反抗,屬下這就先護您逃離,日後再等機會,隻要您還在,便定能東山再起的!”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苦澀,“逃?逃到哪兒去?朕又為何要逃呢?”
風塵長長一歎,“陛下,青龍已經不行了,隻要龍城的城門被攻破,不出半日,皇甫月澤他們便會殺到您的跟前了,更何況除了他們,現在暗鳴閣的人已經在宮裏殺害了無數人,怕是不一會兒就會殺到這兒了,到時都不用仙夢的大軍攻城,咱們龍城便已然完蛋!此時此刻,隻有撤退才是明智之舉!”
他麵色平淡,隻是緩緩地走出了寢宮,“可是朕還不想走,朕要等一個人。”
“陛下!您莫不是還想等那個一橙回來?您還不明白嗎?她就是暗鳴閣要追殺的人,若不是她,暗鳴閣怎會再次來襲?就是她給了暗鳴閣攻打我青龍的借口,他們定是打算在這個節骨眼上一舉滅了我們青龍,他們也在擔心咱們爬起來後會報他們殺害先皇的仇!”
風塵萬分激動的說著,而後又一臉焦急著道:“現今大仇未報,青龍又危在旦夕,您身為青龍的希望,理應振作起來才是,這般頹廢像什麼?再過一會兒暗鳴閣的人就殺過來了,再不逃,就真的來不及了!”
挽歌不語,隻是靜靜的望著遠處,瞧著四周寂靜無聲,空蕩而又荒涼的模樣,心裏卻是一片平靜。
那些由權勢綁著的人,權勢沒了,自然也不會跟在他身旁了,多正常啊,他又有什麼好惆悵的。
想著,他不由輕聲著道:“風塵,也就隻有你了。”
風塵的身子微微一怔,隻是恭恭敬敬地跪到了他的身旁,“陛下,無論世人如何說您,無論多少人背叛您,離開您,屬下都會一直追隨於您的!”
說著,他又有些神傷的接著道:“所以陛下,莫要再為那些無意義之人的離開,而感到難過了,也莫要再等待那顆本就不屬於您的星星了,都不過是過眼雲煙,屬下知道,您厭倦了這世間的打打殺殺,厭惡了龍椅之爭,也厭惡了人心,厭惡了天下,可是青龍千千萬萬的百姓,幾百年的繁榮昌盛,您當真願意就這麼拱手相讓嗎?”
他輕輕搖了搖頭,“風塵,我並非拱手讓人了什麼,隻是這些,從一開始就不適合我。”
風塵冷冷一笑,“那您說,您適合什麼?”
他的眉間閃過一絲淡然,卻是望著湛藍的天空道:“想來,我還是適合找一處寧靜的小院,而後書房四寶,而後琴棋書畫,而後獨自飲酒,而後自憐自惜。”
“那天下呢?”
他莞爾,隻是輕輕搖了搖頭,“不爭了。”
風塵蹙眉,心中寫滿了不甘,許久之後,又緩緩著道:“那權勢呢?”
他閉眸,終是再次搖了搖頭,“不要了。”
風塵雙手緊握,許久之後,又再次凝視著他的側臉,試探性的開口道:“那,她呢?”
他的眉間閃過絲絲苦澀,卻也隻是緩緩地睜開了雙眸,而後垂眸望向了遠處的荒涼,腦海忽然閃過好多好多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