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一念不說話了,原本那些生氣,在他斷斷續續叫出來這三個字麵前,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有什麼可生氣的呢。
他回來了,來找你了,你高興還來不及,現如今竟然舍得生氣了,人們啊,總是這樣子,但凡嚐到了些甜頭,就開始得寸進尺,叫囂著想要更多。
時一念這樣想著,再轉過頭去看他,他的眼尾被浸染的紅紅的,委屈巴巴的小模樣。
時一念鬼使神差的伸出手來,揉弄了揉弄他毛茸茸的短發。
時一念這種反應,幾乎是杜簡易始料未及的了。
至少他想的是,時一念會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看他出醜的樣子,讓他嚐嚐自己曾經經受過的那些苦楚。
或者單純的就指著身邊的人說道:“看見了嗎,我不要你了。”
可是都沒有。
甚至時一念還輕輕揉弄了揉弄他的頭發,動作無論如何都是寵溺的了。
天啊。
杜簡易有些受寵若驚。
換句話說,他太低估自己在時一念心中的位置了。
別說一年,十年,三十年,時一念都能黯淡無光的等下去。
隻要他想。
這樣勸慰自己,時一念幾乎是當即下定了決心。
有什麼過不去的呢。
那些曾經的歲月時光,就算是現如今再回憶,也隻剩下那人的那些幹淨和好,還清清楚楚的記得。
其它的,似乎也沒什麼重要的了。
想到這裏,時一念總算想通,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的威士忌,然後又拿過來杜簡易的杯子給他倒上,隻倒了一些,簡簡單單的覆蓋住杯子底部。
時一念舉起酒杯,動作一如既往的紳士,五官和杜簡易記憶中的那個人模模糊糊重疊到一起。
“Cheers.”時一念這樣對杜簡易說,和一年前的他如出一轍。
“歡迎回家。”
時一念徑自拿起手中的酒杯去碰杜簡易的酒杯,兩個玻璃酒杯相撞,發出清脆的好聽的聲音來。
他說回家。
回家。
杜簡易幾乎是當即就落下淚來。
啪嗒啪嗒的,大滴大滴的落下來,落到時一念的指尖,像是悲愴的鳥鳴。
還是這麼愛哭。
時一念想笑著哄他,但是又笑不出來,最後隻能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他笨拙的拿起酒杯喝酒的樣子,又被酒杯裏麵那些酒給刺激到,眼淚落的更歡快了,一滴一滴的,像是晶瑩剔透的珍珠。
時一念最後隻能輕輕捏了捏他的耳尖。
他這樣哭著,時一念心都要抽疼了。
那一年時光似乎根本沒有出現過啊。
初見他時,還是昨天。
“怎麼了?”時一念問他,聲音溫潤,像是古時候的玉器撞擊。
一年時間沉澱,時一念現如今想通了很多,已經不再是那個橫衝直撞占有欲十足的時一念了。
他終於不斷的被時間磨合,變得安靜下來,沉穩下來,變得更加適合保護杜簡易,更加適合和杜簡易在一起。
當然不止是他,還有杜簡易。
他們都變成了彼此愛情之中最好的樣子。
漸趨磨合,然後漸趨適合。
努力變得強大,努力變得濃烈而鮮活,在沒有彼此的歲月時光裏麵,飛速成長了。
然後用自己所能想象到的,最好的,最不容置疑的姿態站在彼此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