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
秦桑睜大了眼睛看著他,臉上不由露出一種複雜的神情,仿佛是悲憫,又仿佛是難過。
“你嫁給易連愷,我心裏好過嗎?當初你給我寫信,約我一起出走到外洋去,我接到那封信,心裏像刀子割一樣。我知道我沒有辦法帶你走,我知道我若不帶你走,你就是要落到那火坑裏,可是我有什麼法子……”他的眼睛裏漸漸含了一層霧氣,“我天天在你身邊,我過的是什麼日子?我看著你跟他……他又對你那樣不好,你過的是什麼日子……我都知道,可是隻能眼睜睜看著,我心裏難受……”
秦桑整個人都失了力氣一般,微微後仰,靠在了沙發上。
他伸出了手,仿佛想要摸一摸她的臉頰,可是終究沒有。屋子裏靜得聽得見外邊的風聲,一陣緊似一陣,嗚咽著,仿佛有人在那裏哭。或許是又要下雪了,也或許是窗外的樹,掃過玻璃,一陣“沙沙”的輕響。她的臉色蒼白,隻有唇上有一抹紅色,整個人孱弱地像個小孩子,無助而無望。可是眼睛並沒有看著他,她心裏也明白,這一切不過是徒勞罷了。而且在這樣危險的地方,尤其易連愷隨時都會回來,他原不該對她講這麼多話,隻是因為她逼他,她拿話逼了他。
他縮回了手,眼裏那柔軟的水霧已經沒有了,臉上也漸漸恢複了平靜的神色:“我該出去了,不然朱媽該起疑心了。”
她終於慢慢點了點頭,他轉身走到門邊,伸手扭開了門鎖,徑直走了出去。
朱媽正下樓去端點心了,過了一會兒,才捧著一隻紅漆盤子上來。盤子裏是一碗雞絲麵,另外還有幾樣小菜,配了一碟雞心饅頭。她端著熱氣騰騰的麵點走進屋子裏,見到秦桑一個人坐在那裏,鼻子紅紅的,倒好像哭過一般。朱媽心裏擔憂,怕她是因為易連愷生氣,於是放下漆盤,說道:“姑爺也真是的,哪怕是不回來吃晚飯,也打個電話什麼的。這天看著又要下雪了,也不怕小姐你在家裏等著擔心。”
秦桑人卻有點呆呆的,像是在想什麼心事,還沒有回過神來。朱媽說:“小姐,吃點東西吧,就算不為你自己著想,也別餓著肚子裏的孩子啊……”
她這句話不說倒也罷了,一說秦桑更是覺得愁腸百結,她皺著眉頭道:“朱媽,我不想吃,你把這些都拿走吧。”
“就算是不想吃,也得多少吃點兒啊。”朱媽跟哄小孩兒似的,“中午說是約了姚家四小姐吃飯,吃沒吃下去東西,還不知道,晚上一點兒東西都不吃,回頭胃裏該難受了。”
秦桑十分不耐,朱媽看了看她的臉色,便將漆盤留在桌子上,又自顧自退出去了。她剛剛走到樓梯處,就聽見電話鈴聲響起來,一陣接一陣,響個不停。朱媽心想肯定是易連愷不回來吃飯了,所以特意打電話回來,她顛著小腳,就要走下去接電話。還沒有走到樓下去,下麵已經有仆人接了,剛剛聽了兩句話,便仰起臉來問:“朱媽,少奶奶睡了沒有?城防司令部那邊打電話來,說是有要緊事找少奶奶。”
朱媽心裏奇怪,因為城防司令部打電話來,都是公事,從來都是隻找易連愷。若是問到易連愷不在,頂多也就是找易連愷的秘書,或者是副官說話。於是她說:“少奶奶還沒睡呢,我去叫她插上插銷。”
秦桑的屋子裏,原來裝著一架分機,因為擔心她睡不好覺,所以易連愷將電話線給拔了,待平日她要打電話的時候,再插上插銷。這時候電話裏不知又說了幾句什麼,那仆人連忙叫住朱媽,說道:“我還是去叫潘副官吧,別吵著少奶奶了。”
朱媽見他這樣說,也並沒有放在心上。她下樓找了一碟青梅子,拿著上樓去。秦桑見她拿著這個進來,更是啼笑皆非,說道:“我不想吃這個。”
朱媽說:“酸兒辣女,若是不想吃酸的,莫非是位小小姐?”
秦桑徑自發愁,哪裏有心思與她說笑這個,隻是皺著眉,說:“罷了罷了,你去給我倒杯熱茶來吧。”朱媽正待要去倒茶,卻聽見外頭有人叫了一聲“報告”,正是潘健遲的聲音。
秦桑適才與他一席密談,正是心虛,不由得覺得嚇了一跳。過了一會兒,才問:“什麼事?”
潘健遲道:“有件要緊的事,想來跟夫人告個假。”
秦桑心中奇怪,說:“你進來說吧。”
潘健遲走進來,見她仍舊坐在沙發上,似乎一直沒有動彈過,而且雙眼微紅,倒像是哭過一般。他明知道是為什麼,心中不由得一軟,可是現在並不是說任何話的時候,於是說:“夫人,公子爺那裏有點事,叫我過去一趟。”
這是常有的事情,可是秦桑卻起了疑心,因為易連愷在外頭辦事,叫潘健遲過去,不必到她這裏來特意說一聲。她抬起眼睛看他,他神色十分鎮定,可是眼睛卻不自由主地出賣了他,因為他近乎貪婪地望了一望她,就像要將她的樣子刻在他眼睛裏似的,或者說,他想用這一眼,將她刻在自己心裏似的。她的心裏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她問:“你們公子爺,現在在哪裏?”
“司令在姚師長那裏。”他低下眼睛去,像是被她的視線灼痛一般,“夫人若沒有別的事,健遲就告辭了。”
“你不要去。”她仿佛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不過立刻說,“都三更半夜了,還辦什麼公事?就說是我說的,叫他先回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潘健遲笑了笑,仿佛有些無奈:“司令忙的是要緊的大事……”
“再怎麼要緊的大事,總不能不吃飯不睡覺吧。”秦桑皺著眉頭,“朱媽,你給姚師長府上打個電話,就說我身體非常不舒服,務必叫他快點回來。”
朱媽聽見這樣說,嚇了一跳,說道:“小姐,你哪裏不舒服,這可得趕緊請大夫……”
“大夫剛走,又請什麼大夫。”秦桑輕描淡寫地說,“我就是有點不舒服,他回來就好了,你快去打電話吧。”
朱媽心裏一樂,心想這位小姐總算開竅了,連撒嬌都學會了。而且現在她身子重,不用說,姑爺總得讓著她一點兒。她這樣想著,喜滋滋就打電話去了。
潘健遲微微搖了搖頭,秦桑明白他的意思。這招並沒有什麼用,拖得了一時難道拖得了一世,如果易連愷是真的對潘健遲起了疑心,她便再拖延也是無用。可是總得試一試吧,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受死。
易連愷接到電話,果然很快就趕回來了。朱媽一見著他,跟盼到救星似的,說道:“姑爺,你可回來了。小姐一直說不舒服,既不肯吃飯,又不肯睡,她年輕臉皮薄,身上不舒服也不肯找大夫,你可得好好勸勸她。”
易連愷嘴裏答應著,三步並作兩步,就上到了樓上。這裏是個小小的套間,外邊還有一間起居室,他猶豫了一下,輕輕將門推開,隻見秦桑抱膝坐在沙發裏,怔怔的不知在想什麼心思。雖然身上穿的是睡衣,可是頭發很整齊,顯然是梳洗過了。不過她的眼皮微腫,也不知道是不是哭過。他咳嗽了一聲,秦桑卻連頭也沒抬。於是他放緩了聲音,說道:“朱媽說你還沒有吃飯,正好我也沒有吃,不如叫廚房做了,送上來我陪你吃吧。”
秦桑搖了搖頭,她脂粉未施,倒顯出一張素臉,眸若點漆,可是現在眼睛裏也是黯然,像是從前的神采,都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抹去了似的。易連愷說:“總不能不吃飯。”她又搖了搖頭,問:“你往哪裏去了?這麼晚才回來。外頭在下雪,路又不好走,汽車夫開得又快……”
她素來不過問易連愷的行蹤,雖然此時說話的語氣仍舊是淡淡的,可是聽在易連愷耳中,真好像綸音佛語一般,禁不住有一種高興,直從心底冒出來。他笑著說:“沒有的事,他們開車素來穩當,你就別擔心了。”又說,“你要是沒有胃口,我去給你倒杯熱牛乳,總不能空著肚子睡覺。”
秦桑說道:“我睡了一下午,這時候也不想睡了。就是醒過來不見你,問他們,他們又說不清你往哪裏去了。”
易連愷知道她素來不喜歡自己摟摟抱抱,可是見她縮在沙發裏頭,有一種說不出的可憐可愛,所以還是忍不住,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說道:“我是怕打擾你休息,又正巧有點公事,所以出去了一趟。你要是一個人在家裏悶,我這幾日少出去就是了。”
秦桑格外乖巧,伏在他胸口,並不再說話,仿佛慵懶,隻是攀著他的手臂,好似蔦蘿一般軟弱無力。易連愷自與她婚後,從來沒有見過她有如此依戀的神態,當下隻覺得心花怒放。她的身上有著淡淡的馨香,氤氳在他懷裏,一時靜得連他自己的心跳聲都聽得見。易連愷一動也沒有動,仿佛隻怕一動,她又要著惱。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低聲道:“你身上不舒服,要不要請大夫?”
秦桑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我覺得心裏害怕。”
“怕什麼?”他有點好笑,“別的女人,不都也害喜生孩子。”
“我不是怕這個。”她像是有點傷感,聲音也低了下去,“外頭那麼亂,你掛著個聯軍司令的幌子,可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恨著你。這樣吃力不討好的差事,何必呢。要不咱們回昌鄴去吧,我心裏實在覺得擔心。”
易連愷說道:“傻話,這裏太太平平的,有什麼好怕的。正因為我掛個虛名,所以人家也不會衝著我來。明知道我手裏並無一兵一卒,便殺了我,又有多少益處?你別擔心了,咱們總有一天要回昌鄴去的,隻是要等到父親大人身體好一點兒。”
秦桑將臉埋在他懷裏,說道:“反正我心裏亂得很,這幾天你哪裏也別去了,就陪著我,好不好?”
她這樣軟語央求,易連愷如何不肯答應。
所以一連好幾日,易連愷都沒有出去,而是在家裏辦公。便有人要來見他,亦是在家中。符遠軍中皆知道秦桑身體不適,而姚師長的太太因為是自己家四小姐約了秦桑吃飯,才會發生暈倒這樣的事情,所以還特意備了禮物上門來探視過一回。許多符遠軍中要人的家眷,聽說姚師長的夫人來探過病,自然不能落後於人,於是也紛紛前來看望。易連愷都令人擋了駕,隻是客氣回禮罷了。
秦桑這幾日,也用盡了手段功夫,她又擔心太著於痕跡,所以隔上三五日,又若即若離一番。易連愷這些日子脾氣格外的好,不管她是故意找茬也好,或者是有意發作也好,總是肯小意將就,所以兩個人還算是處得不錯。朱媽看在眼裏樂在心裏,一再對秦桑說:“還是得有個孩子,你看姑爺現在的樣子,還是孩子攏得住男人的心。”
秦桑不耐煩聽她那一肚子的媽媽經。因為大雪初霽,所以在暖廳裏收拾出一角軟榻。秦桑斜倚在枕上,便可以看到窗外的一樹怒放紅梅。這裏雖然比不上易家老宅那般深宅大院,可是院子裏也種著好些樹,尤其西邊暖廳旁的兩株梅樹,生得極好,白雪紅梅,頗得雅玩。
秦桑因為見梅花開得好,便說:“好幾天沒有去給大帥還有大哥大嫂請安了,這花不錯,不如折兩枝派人送過去,給大少奶奶插瓶玩。”
朱媽說:“大少奶奶聽見說小姐身上不舒服,前天還打發人來了,不過被姑爺擋回去了。姑爺最近是真真心疼小姐,不肯讓小姐操一點兒心。”
秦桑聽朱媽這樣說,便“哦”了一聲,又問:“那大嫂打發人來,有沒有說大帥身體怎麼樣了?”
朱媽道:“還不是老樣子。好幾個大夫輪番瞧著,也沒什麼起色,仍舊連話都不能說呢。”又說道:“今天晴了,要不就請大少奶奶過來玩玩,也免得小姐你一個人在屋子裏發悶。”
秦桑神色困倦,說道:“不用了。”又問,“姑爺今天出去,帶了幾個人?”
朱媽說道:“姑爺是怕吵醒小姐,所以一早就悄悄地起來了。都沒有叫我們進去侍候。我起來的時候,正好撞見他下樓。他說有要緊的公事,一定要出去一趟,說等小姐你起床了,再告訴你呢。”
“潘副官是跟他一起去的?”
“是呀。”朱媽說,“我看著潘副官替姑爺開的車門,姑爺上了汽車,潘副官跟他坐一部汽車出去的。”
“他們往哪裏去了,也沒有說?”
“姑爺沒說,不過我恍惚聽見開車的小劉說,大約是要出城去吧。因為叫給汽車那輪子綁上鐵鏈子,若是在城裏走走,是不用綁的,必是要出城去,外頭雪大,所以才要綁上鐵鏈子呢。”
秦桑心裏有著一份隱憂,可是朱媽毫不知情,亦無法再細問。
過了一會兒,秦桑自言自語一般,說道:“就算是出城去,這也快中午了,難道又不回來吃飯?”
朱媽勸道:“姑爺在家裏陪著小姐好幾日,定是耽擱了不少公事。小姐你也別擔心了,他辦完了事,自然就回來了。”
到了中午的時候,易連愷果然沒有回來吃飯。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亦沒有回來。秦桑心裏十分擔憂,但又不知道他的去處,根本沒辦法打電話找他。一直到天都黑透了,半點音訊全無,秦桑獨自在家,隨便吃了點稀飯,就胡亂睡下。可是頭雖然靠在枕頭上,一顆心卻全是亂的,根本沒有半分睡意。正在輾轉反側的時候,電話突然就響起來了。
她的房間裏插銷被拔出來了,所以那電話機隻管在樓下響。因為一陣一陣鈴聲短促,雖然是樓下隔著老遠的地方,她心裏安靜,卻也聽得清清楚楚。那電話鈴聲響過四五聲之後,便有人接了。沒過一會兒,朱媽驚慌失措地來打門,直嚷嚷:“小姐!”
“怎麼了?”她連忙起來將房門打開,連聲問,“出了什麼事?”
朱媽見她披著睡衣來開門,突然想起來自家小姐是重身子,可受不得驚嚇。於是使勁吞了一口口水,定了定神,才道:“姑爺那裏出了一點事情,說是出去的汽車壞了,滑到了溝裏,人倒是沒什麼事,隻是在醫院裏……”
秦桑心裏卻猛然一提,像是一腳踏空似的,她用手掩著胸口,說:“是誰打電話來的?”
“是帶出去的衛士。”朱媽知道瞞不過她,說道,“小姐,你身體不好,要不明天再去醫院看姑爺吧……”
“叫他們把車開出來。”秦桑卻像格外沉著似的,“我現在就去醫院。”
“小姐……”
“你去把我那件獺皮的大衣拿來,我去換件長衣。”秦桑說,“快去,還有帽子手套,也都拿過來。”
朱媽禁不得她連聲催促,隻得去衣帽間裏給她找大衣,開箱拿帽子——朱媽心細,選了頂海龍拔針的軟帽,又走過來侍候秦桑換衣服。等秦桑下樓來,汽車夫也早就將車子停在了門口。
朱媽自然是跟著秦桑一起,因為易連愷特意囑咐過,所以她們出門亦有衛士。前後兩部汽車,一直駛到醫院裏,遠遠就看到樓前頭放了崗哨。寒風料峭的晚上,大車拉了人來,背著槍。帶頭的正是易連愷的一個心腹衛隊長,他見到秦桑,“啪”地立正,行了一個軍禮,低聲道:“公子爺在裏麵,請少奶奶隨我來。”
秦桑心裏有數,卻也不甚慌張,一直走到醫院裏麵去,才知道易連愷還在施行手術。她一手扶著牆,忍不住哼了一聲。朱媽見她臉色慘白,連忙扶著她坐下來。秦桑搖了搖手,示意不要緊,壓低了聲音問那衛隊長:“究竟是怎麼回事?”
“本來是去城外看駐防,回來的路上遇上刺客,先是在雪裏頭埋了玻璃紮破了汽車的輪子,然後又對著車裏頭開了好幾槍。”
“他傷在哪兒?”
衛隊長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左胸。”
秦桑眼前一黑,隻差沒有暈過去。朱媽見她與衛隊長竊竊私語,說的話旁的人一點也聽不見,她也沒有想去聽,隻是覺得自己家小姐臉色難看,隻怕姑爺這傷勢有點嚴重。朱媽一著急,就說:“小姐,你別急啊,等見著姑爺再說。”
秦桑定了定神,說:“朱媽,我心裏不舒服得厲害,你去看看有沒有熱茶,給我倒一杯來。”
朱媽連忙答應著去了,秦桑見她走得遠了,於是問那衛隊長:“現在誰知道這事?”
“姚師長還不知道。”衛隊長頓了頓,“少奶奶,要早做決斷。”
姚師長還不知道,就是說此事李重年也還不知道。秦桑見衛隊長期盼的雙眼,隻覺得心中越發沉重,她說:“我一個婦道人家,拿不定主意。你們公子爺平日最器重誰?也好讓我可以同他商量商量。”
那衛隊長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公子爺平日裏和大爺最好,不過大爺身體不方便,而且這已經半夜了,如果要回老宅子裏去,隻怕要驚動不少人。”
秦桑萬萬也沒想到衛隊長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她說道:“和大爺最好?可是大爺不管事,行動又不方便……”
那衛隊長點了點頭,卻道:“公子爺的事,大爺可以做一半的主,因為大爺是很維護公子爺的。原來二少爺當家的時候,公子爺吃了不少虧,幸好大爺暗地裏周旋,公子爺才能知道二少爺的一舉一動,不至於落了下風。”
秦桑做夢也想不到,那個癱臥在床上的易家長子易連怡,竟然還有這樣的本事。她怔了一怔,說道:“現在蘭坡受了重傷,那我應當去跟大哥商量?”
那衛隊長點了點頭,說道:“少奶奶辦事要快,再遲片刻,姚師長那裏得了消息,隻怕就會生出事端來。”
秦桑極力地冷靜下來,說道:“你守在這裏,我回去老宅子。若是有人敢擅闖醫院,你們隻管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