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已晚,直至暮色將整片天空吞噬,陸離在房簷上小心翼翼觀察著那商人的動向,她踩在瓦片上,躡手躡腳的,盡量不發出聲響。
今夜是滿月,皎潔的銀輝灑了一地,陸離是喜歡這樣的月色的,晚上像白天一樣亮,卻又增添一絲神秘的色彩。
雖是跟蹤,陸離目前為止卻沒發現此人任何不妥之處,正常作息,奇怪的是他始終孑然一身,無兒無女無妻妾,就連服侍的丫環小廝都沒有,隻是獨自居住在一個小小的瓦房之中,陸離將房頂的一塊瓦片挪開,探身往下麵看,房中陳設簡單,隻有一個圓形桌,周圍擺放著兩個木凳,靠牆角處隻有一張床榻罷了,簡簡單單的櫃子隨意擺放著,陸離腦中想不出一個好些的形容措辭,隻是覺得此人奇奇怪怪的,舉止行為奇怪,談吐奇怪,就連家中皆是這般奇怪。
看商人的樣子是要睡覺了,就是因為此人過於奇怪了,陸離才找不出更加奇怪的地方,便要轉身跳下去回去複命,不曾想腳底一滑,幾片瓦片鬆動,陸續滑落,陸離眼疾手快,才勉強接住其中幾片,還是避免不了一片掉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隻是聲響極大,陸離忙看向裏麵的商人,他從榻上一個激靈坐起來,向門外吼道:“誰?”
陸離額間滲出一頭冷汗,心中不禁謾罵自己為何如此不知道小心著點,卻又隻能急中生智,學了幾聲貓的慘叫聲,再觀察商人,他隻鬆了口氣,便重新躺了下來。
雖不知道那人是何身份,更不知道他與真凶有何關連,陸離隻是覺得,在事情未有結論之時,不可打草驚蛇,想必鳳顏卿也是這般想法,不希望陸離弄巧成拙。
“近日姑蘇這般不太平啊?又是死人又是小毛賊的。”正當陸離回身要離去之時,卻看到一棵與房簷齊高的大樹上一男子百無聊賴的坐在上麵,手中拿著一壇酒,看向陸離道。
借著月光,陸離看得清那人麵貌,男子一身玄色長袍,他轉過身,安靜而秀美的麵孔,幽黑的眼中落滿星光,陸離甚至不敢確定他是否是在對自己講話,他的眼眸就仿佛是清澈的流水,可以在不知不覺間穿透你的思緒,他有一張兼具俊美和帥氣這兩種不同特質的臉,瞳仁占據了眼睛的一大部分,黑黑的,好像無底的深潭,鼻梁直挺得像用尺子量出來的一般,他輕抿唇角,嘴邊露出一個若隱若現的細小酒窩,五官精致無瑕,湊在一起卻又給人一種英氣逼人的凜冽感覺。
此時陸離身著夜行衣,換作何人都覺陸離是小毛賊,陸離不知此人用意,便沉默著,趁機逃走,若是此事鬧到衙門,不僅會給鳳顏卿添麻煩,自己正跟蹤的商人必定也會知道些風聲,自然會有所警惕,陸離才覺,自己資曆尚淺,方才險些暴露自己行蹤,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被人又抓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