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現場頓時有人笑出來。
憑莫愁的長相,用儀表堂堂和風度翩翩來形容,實在是有些承擔不起。話裏的意思已經很明白,就是讓你來出醜的。
呂不韋在上麵看了眼春申君,似笑非笑道: “黃歇,據說你身邊兩位乃是荀況大儒的高足,何不為大家介紹一番。”
春申君無奈,隻好勉強道: “這位是荀聖人剛收的弟子,名為莫愁。初入門下尚未教導就跟著來開眼界。另一位是上蔡才子李斯……”看了看貌不驚人的莫愁,再瞧瞧一身非主流打扮,眼神躲閃的李斯,忍不住道,“我看,不如另擇他人吧。”
“那怎麼行,仙子召喚,如何能推辭。再說,臨陣脫逃豈非丟了聖人的麵子?不可不可。”呂不韋擺手拒絕。
春申君無奈,隻好歎口氣,對莫愁道: “好自為之。”
莫愁從鼎上站起來,臉上全無懼色,施施然來到場中,笑嘻嘻抱拳環了一圈,才帶著評判的眼神看向墨汐煙: “跳得不錯,雖說技巧不成熟,動作也有些呆板。嗯,放在這個時代也算不錯了。等我想一想,看看怎麼誇你。”
墨汐煙氣得眼前一暈,胸口憋得一陣難受,立刻強忍著壓下了怒意,譏諷道: “閣下好大的口氣,我這一舞一曲,舞名‘天裳太清夢’,曲為‘鸞歌浮生謠’,皆琅琊海閣幾百年千錘百煉的精華,倒成了你口中弊端百出的東西了。今天你若不讓我心服口服,就算你是聖人弟子,也要給我琅琊海閣一個交代。”
“怒了怒了,瞧瞧,不就是誇人嗎。”莫愁聳聳肩,腦子裏開始急速運轉,搜腸刮肚,片刻後一拍手,笑道: “就它了!”
當即舉步張口,吟誦道: “錦城絲管日紛紛,半入江風半入雲。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吟誦完畢,感覺此詩煞是應景,應該能夠過關。笑笑轉回頭,發現墨汐煙秀目圓睜,眸子裏異彩漣漣,素手掩住櫻口,一副不敢置信的驚喜神情。
而四周突然爆出無數喝彩之聲,連台上呂不韋也忍不住擊節讚歎: “好好,好一個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真是道出了我等所有人的心聲啊!”
“不錯,而且此詩用句奇特,隻有四句,每句七字,前後音韻相協,竟是前所未有的形式。天才,天才啊!”
“我就說,荀聖人收徒,怎會派草包前來。果然天縱之姿啊。”
潮水般誇獎聲陣陣傳來,讓莫愁忍不住老臉泛紅。暗道杜甫老爺子莫怪,我也是逼得沒辦法,回去後多給您老供奉點香火。
墨汐煙蓮步輕踩,對莫愁態度大改,巧笑嫣然:“你這人……表麵對奴家渾然不屑,卻在詩中將我誇得這般好。這欲擒故縱的手段玩得精彩。好吧,這詩我收下了,不過我還有個要求。”
莫愁立刻嚇一跳,防備道:“怎麼還有要求?”
“你方才批評我舞姿呆板,總要也讓我心服口服吧?”墨汐煙眨眨眼睛,有點點撒嬌的味道。
莫愁鬆口氣道:“這個啊,其實這不怪你,這時代伴奏器具太簡陋,鍾磬交鳴,很難演奏出什麼動聽的樂曲。鐵板大漢唱大江東去還勉強說得過去,你這嬌小柔弱的女子就太吃力了。”
墨汐煙聽得迷糊,疑惑道:“什麼?”
“說了你也不懂。算了算了,本來以為你是我找的人,現在看來我搞錯了。就這樣吧。”說罷轉身就要回去。
“哈哈哈,莫愁先生,既然仙子提出要求了,這樣走未免有失氣度。”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站起來,恰好距離兩人最近,穿著打扮相貌神情皆帶了一絲高傲,“再說,本人對你方才的話也甚感興趣,難道荀聖人竟然在音律方麵另有突破嗎?”
莫愁駐足,心理略有些不耐:“閣下是?”
墨汐煙對男子微微欠身,笑道:“煙兒見過太子丹殿下。有丹太子說話,煙兒更覺有底氣呢。”
太子丹?那個有名的倒黴蛋?
莫愁忍不住多看了太子丹兩眼,發現他嘴角扁薄,鼻尖額窄,屬於典型的自尊自私的麵相,眉宇間藏著一分戾氣,又有壓抑不住的驕傲,登時明白了嬴政為何不喜歡他。
“太子的意思是?”
太子丹好不容易抓住機會,自然要給佳人留下好印象:“我的意思很簡單,既然你批評了煙兒姑娘,自然要拿出強過她的曲舞來,否則就要以聖人弟子的身份向她道歉。”
相比之下,想一親芳澤之人更多,頓時就有不少人附議,紛紛叫喊著讓莫愁道歉。
春申君麵色鐵青,幾乎握斷酒樽,看太子丹的目光帶著強忍的慍怒。而李斯雖暗暗著急,卻始終鼓不起勇氣上去。就在兩人以為注定要受此一辱的時候,場中的莫愁卻突然嗬嗬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