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的天氣最是變化無常,轟隆一聲巨響,一道閃電像厲爪一般撕破長空,伴隨著雷聲的響起,豆大的雨滴砸向地麵。幾乎同時,白小寧的劍也到了。
他帶著積攢了十五年的仇恨,刺破風雨,一往無前朝蕭瀟的心髒刺去。
蕭瀟舉錘上挑,錘和劍的碰撞發出清鳴,劍身的雨水都濺射了出去。
白小寧在雨中飛速的前進的,再一次來到蕭瀟麵前,一擊一斬一揮一刺,動作行雲流水,像是一曲慷慨激昂的表演,白小寧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平靜過,他的劍法越來越快,如毒蛇般刁鑽,劍劍刺向對方要害,一番纏鬥,劍與鐵錘互相碰撞摩擦,劈劈啪啪的雨聲夾雜著清脆的兵器碰撞聲,甚是好聽。
許是因為這些年過的過於貧困,加之年事已高,所以體力不支, 蕭瀟臉色逐漸蒼白,速度也大不如前,可是他真的不想死,人活的越久就越舍不得死,更何況現在還有屋內的妻子和包裹中的孩子,他真的不想死,可惜越想這些,心中的雜念越多,動作越是力不從心。
噗嗤一聲,毫無懸念,白小寧的劍深深的刺進了蕭瀟的身體,伴隨著錘子的應聲落地,他悶哼了一聲跌落在了地上。
院子霎時間安靜了下,又一聲驚雷響起,雨滴仿佛恨不得把地麵砸出個坑一樣,下的更加放肆了。
“……”
蕭瀟摔倒在鐵爐旁,身上沾滿了泥土,鮮血從破麻布衣上的口子裏湧了出來,白小寧的劍留在了蕭瀟身上,準確無誤的插在他的心髒上。
白小寧看著自己急劇起伏的胸口,和還在顫抖的右手,微微皺起了眉頭,自己起初確實低估了此人的戰鬥力。
蕭瀟吃力的將身體撐了起來,靠著鐵爐大口喘氣,用渾濁無力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少年,虛弱的說道:“我已經這個樣子了,你們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
“放過你?為何要放過你,當年的血仇你要我如何不報!”白小寧猛然抬頭,血紅的眼睛像一頭要吃人的餓狼,狠狠的盯著靠著鐵爐苟延殘喘的蕭瀟。
難道不是那兩位派來殺人滅口的嗎,蕭瀟那渾濁無力的眼睛裏滿是困 惑,聲音低而沙啞的說道:“你是誰?”
“我是誰?哈哈哈哈”白小寧突然大笑起來,笑的眼淚都快要出來了,慢慢摘頭上的鬥笠下來,一步一步的走到蕭瀟的麵前“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誰!”
一道閃電突然閃過,院子被照的雪亮,白小寧的臉龐也被照清楚。
蕭瀟臉色大變,像看到惡鬼了一般,滿眼驚恐的盯著眼前這個熟悉的麵孔,口中突然囔囔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不可能什麼?為什麼不可能?你是覺得我不可能活下來嗎,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我從屍山血海中活了下來,就是為了等這一天!!這麼多年來你後悔過嗎?當年的賣主求榮的時候沒想過自己能有這樣的後果吧!你出賣舊主,以為可以榮華富貴,沒想到當今陛下視你為棋子,用完就拋棄, 你這是咎由自取! 我今日就讓你死個明白!”白小寧盯著他的眼睛,看著他的眼神逐漸絕望,一寸一寸慢慢將劍從蕭瀟的身體裏抽了出來。
鮮血順著劍傷很快的湧了出來,又很快的被落下的雨水衝了個幹淨,蕭瀟雙眼直愣愣的盯著白小寧,在最後一刻突然大笑了起來,聲音顫抖的說道:“哈哈…原來將軍的兒子還活著,還活著啊……我這些年……終於解脫了……見到你真好……真好……。”說完這些蕭瀟睜著眼睛便咽了氣。
雨越下越大,不一會就將血痕跡衝洗了個幹淨。
白小寧將短劍收回劍鞘中,看著眼前到死都沒有閉上眼睛的蕭瀟低聲說道:“這些都是你們逼我的,當年我明明隻是個一無所知的孩子,你們卻要至我於死地,我能有什麼辦法,物競天擇,為了活下去,我隻能殺人,在我五歲那年和那丫頭一起!”說完便收回思緒轉身離去,留下蕭瀟的屍體任由雨水敲打。
出了鐵匠鋪的門,便將鬥笠重新帶在頭上,快步向白雨兒的方向走去。
很快便看到了正在焦急等待的白雨兒,隻是現在的白雨兒有些狼狽,全身都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