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鼓作氣埋頭衝進去,輕輕的說話聲立即壓平。
眾人的視線齊刷刷射向他。
他靦腆低頭,訕笑:“你們不用理我……”
這話大有歧意:七破窟內議事,若旁人意圖聽他們說話,不是心懷有異就是刺探情報,他倒是堂而皇之;他知不知道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機密,哪怕隻是一句傳到江湖上,給你好戲看。
計冰代收回視線,將手中的扇子一格一格折起來,麵不改色將正題引回:“剛才說到哪兒?”
“湘陰府是天府糧倉之一。”司空亂斬撐著下巴瞥她。
“湘陰府屬平原地段,北接洞庭三湖,是產糧的富饒之地。”她將折扇豎在桌上,扇底在桌麵上輕輕一扣,“富饒之地多政跡,也多貪官。居擁富饒之地的江湖幫派相對而言獲利不少,他們對利的需求更勝過所謂的江湖名譽。要拿下這塊肥地,幫派方麵,我們可以先扔一隻混水龍進去,打亂有的利益鏈;官場方麵,時機正好。”
“吏部已有消息傳來,朝廷明年春季將會調派新的知府任職湘陰。”安和適時接下自家窟主的話,“由少詹事方腓白舉薦,內閣翰林大學士翟鑾向吏部尚書提薦,紅如年任湘陰知府,任職文書已經下達了。”
“是紅五郎。”祝華流抬頭注視橫梁,憶起一張臉。紅家六郎被冰代安在朝廷中,幾年前見過他們兄弟六人一次,如今久居官場,氣度應該會有變化。
她微笑:“紅四郎現任開封知府,紅五郎走馬湘陰,兩兄弟一南一北,可布一局好棋。”
祝華流垂眸:“棋有險子。”
“所以需要大家集思廣義。”
眾人靜心沉思,在各自領域推演一切可能和危機。
趁著這個間隙,她瞥了他一眼。他蹲在櫃子旁邊,手裏攢著卷成一筒的紙,裝模作樣研究架下的花瓶。
這人……這人……明明想看她,目光抬起與她對上後卻又慌促調開,然後用眼睛偷偷窺視,卻再不敢抬高一點,怕對上她的眼。
無聲一歎,她偏頭道:“旁觀者清。你可有好的建議?”
他先是一怔,隨後揚起歡喜的笑,飛奔上前,轉眼站到她後麵。手臂抬了半天,在身側張張展展,最後小心翼翼地擠出一句:“不用想得那麼複雜吧……”
妖眸一抬:“我一向是江湖陰謀論的推崇者。”
“……”
“你看那——”蓮花掌,內滑手,花腔徐徐撩升,“太平功,苦匆匆,恨難從。笑傲煙波,不如留取、十分春態,付與明——年——”
“……”
司空亂斬捂嘴悶笑,被他手中的紙筒吸引,好奇問:“你手裏拿的什麼?”
“唉?”他從花腔中回神,呆滯地回答:“名字。”
“誰的名字?”司空亂斬兩手托起下巴,笑眯眯:“難道說,你將冰代的名字寫在紙上表達對她的仰慕?”
“我兒的名字。”她抽過紙筒,戳破司空亂斬不切實際的戲謔。
幾位窟主的視線立即調向紙筒,不掩好奇——是要想多少名字,才能寫出那麼厚一疊?
“澹台壁?”司空亂斬拿過第一張。
“澹台龍遙。”祝華流念第二張上的字。
“澹台文盛……”安和默念第三張。
澹台無病……她放下紙張,扶額。
他緊張起來:“這些名字如何?”
“不如何。”她彈開扇子猛扇兩下,幾乎是放棄了:“我兒還是叫計十月算了。”
“為什麼?”出聲的是司空亂斬和祝華流。
“因為是十月生的。”
祝華流沉眸片刻,以沉穩如冰的表情說:“冰代是窟裏的千年禍害,道行高深,無人居其右。冰代的兒子,得不到她的十分道行也能得九分,或者,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也不一定。假以時日,必定又是一個為禍人間的小禍害。”
她挑眉:“為禍人間……”
他搖頭:“不會不會,我兒不會!”
啪!扇子合上,她睜眼擒笑:“澹台微惑!”
為禍,太直接,不好。微惑,微微的、迷惑紅塵,有意有境,甚好。
“你以為如何?”她不忘在形式上征詢一下他的意見。
他還能以為如何?
祝華流見他表情數變,以為他會反駁,不料他卻點頭:“古有澹台滅明,我兒叫微惑也不為過。”
祝華流麵無表情直視他。
他卻鬆了一口氣,因為兒子的名字終於定下了。將扯散的紙收起來卷成一團,他小聲問她:“你們是不是在商量很重要的事情?”
她斜視。
“九日說你要出窟。”他想起衝來化地窟的初衷,急道:“你把小惑也帶走麼?我也要去!”
“我去辦事,你去何事?”
“幫你辦事。”他脫口而出。
“嗬……”她迸出一聲笑。此笑本身並無嘲諷的意思,隻是覺得他答得又快又幹脆,心頭一時無奈,又有些薰薰的暖,便忍不住笑出來。
他卻誤會成她嗤笑他自不量力,垂頭掩去黯然,極快又抬起來,期期艾艾道:“冰代,你剛才的‘太平功,苦匆匆’,我也能對上。”
“對上?”她真是不解了。
他清清嗓,吟道:“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花心。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把她的戲文當詞來對是嗎?
縱被無情棄,不能羞……祝華流突然有些明白澹台然了。
搗麝成塵香不滅,拗蓮作寸絲難絕。冰代不是貪戀過往的人,亦不會哀腸寸斷的去苦心追尋什麼人。你若無心我便休,千年禍害的本質。澹台然若離開、若放棄,冰代絕不會追上去,更不會事後挽回,他不離開,卻是一線生機。情之相悅,就如紅塵諸事,殊途同歸,不過如此。
澹台微惑……可以肯定又是一個小禍害了……
前方,她伸出兩指在他臉上重重一捏,不掩嗔意:“你的臉皮厚過伽藍的鍾!”
他任她欺負自己的臉,對眾人笑眯眯道:“古人不是有句至理名言麼,正所謂:人要臉,樹要皮,人不害羞,天下無敵!”
呼啦啦——寒意透窗而來,眾人蕭蕭向北風。
久久之後,司空亂斬艱難地吐出兩個字:“絕、配!”雖諷,語中卻有一絲羨慕。
計冰代也很艱難。她艱難地將自己的手指頭拔開,再從他臉上收回來。雙唇翕合數次,終是啞口無言。
人不害羞,天下無敵——這是何等的境界!
隻是,她此時沒想過自己。當她對鏡自戀、每日三省人鬼崔嵬時,已經是不能何等的境界了。
啪!折扇重重彈開,將偏離的主題引回來。她端正表情看了眾人一眼,“飲光窟明年的目標就是湘陰,目的有二:一,形成七破窟的官網,二,經濟上入局。”
司空亂斬道:“你讓我去搶糧幫的生意?”
她微笑垂眸:“湘陰糧幫成員多是純樸憨厚的本地人,他們有自己的土地情根,很團結,而且,這種肥地,農耕為重,七破窟要進入,必須以不擾民生為基準。亂斬,要和他們搶生意,你打算怎麼搶,是支援合作,還是全盤接收?”
司空亂斬理解了一下,胸有成竹:“先合再收。”
她抿唇:“你的計劃太長遠了,沒有三年看不到成效。”
“那你說!”司空亂斬洗耳恭聽。
“一個字:溫。”
“怎解?”
“官商官商,形影不離。我們有官在手,不怕糧幫的人不來求我們。他們團結,我們就發揚他們的團結,挑選幾名糧幫中典型的、有號召力的人,以實際援手和泱泱大度的氣質去征服他們,再通過他們的折服發散我們的影響力。”
司空亂斬懂了:“製造麻煩,解決麻煩,施恩不望報。”
“這是戲本。”折扇在手中翻轉,妖目漫不經心的一抬:“戲台已定,生旦淨末,依時歸位。”
祝華流道:“一切未定,仍然有未知的變數。”
“那就見招拆招。”
“你什麼時候出發?”司空亂斬問。
“兩天後。”她說完,立即感到身後的澹台然靠近了些。
司空亂斬以蹙眉表示不讚同:“這麼急?快下雪了。”
“雪可以掩蓋一些痕跡。”
眾人不再說話,紛紛沉思狀。澹台然見縫針,扯扯她的衣袖,小聲乞求:“冰代,我和你一起去湘陰好不好?”
“好。”
“你看,我可以照顧你,照顧小惑……你說什麼!”他驀地大吼。
“我說——好!”不等他喜極而泣,她斷然道:“你再多問一個字,我立刻收回。”
他不吭聲,猛點頭。
她將扇子往大門一指。
他立刻明白,以口形無聲說“我先回去”,再向眾人頷首一笑,像衝進來一樣衝了出去。
“喂,冰代。”司空亂斬盯著晃動的門簾,十分之迷惑,“他找你到底什麼事?”
“為了我兒的名字。”
兩天後——
馬車離開熊耳山時,天空飄著細細碎碎的小雪。
兩駕馬車,一駕載行李,刑九月駕車,神羞坐車內,一駕坐著計冰代、孫子子,和眨著大眼的澹台微惑,刑九日駕車。
似乎忘了一個人?
對,澹台然。
最初一段時,他與計冰代同坐一駕馬車,但他問題太多,一下問去了湘陰住哪裏,一下問經不經過遙方郡,一下擔心微惑的小被子不夠暖,一下子又問能不能讓他回去找找師父,計冰代被他問煩了,趕他去了刑九月的馬車。
所以,他現在和神羞坐在一起,
雖說麵對麵,可神羞捧著一本戲本全神貫注,他枯坐無聊,忍不住推開車窗探出大半個身子,盯著刑九日趕馬車,眼睛自動過濾掉馬、人、車門,想象車中妻兒的模樣。
盯也就盯了,偏偏他想著想著還“嘿嘿”兩聲。
冷風灌進來,神羞縮縮肩,從戲本中抬頭,想直接一腳把他踹出去。
刑九日被他盯著全身不自在,間斷的嘿嘿聲是一種刺激,很想一馬鞭甩到他鼻子上。
終於,計冰代下車,將他趕回後麵的馬車,自己和神羞同坐。子子跟著她一起過來。
所以,有很長一段路是澹台然和澹台微惑同車。父子倆笑嗬嗬,笑嘻嘻,刑九月在外麵聽著,嘴角也是彎的。
冬日天短,當天空變得陰沉沉時,馬車停下來。他掀開厚厚的車簾,從縫隙中看到……
“我們今天在這裏住宿?”他大聲問刑九月。
車門一開,車簾被折扇挑起。一襲白衣輕暖綿袍,素顏的飲光窟主踩上馬車,從他懷中接過纏手指的小微惑,眸子斜了他一記:“隻一晚,明天起程。”
“冰代……”他蹭到她身邊,“我可以……可以……”
她伸出一根手指讓小微惑纏啊捏啊,似笑非笑道:“腳在你自己身上,我有攔你嗎?”
他熱淚盈眶,一把攬住她和孩子,嘴裏斷斷續續叫著:“冰代……冰代……”胸中似有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如何告訴她。
還在飲光窟時,他心心念念想回來找師父,想回遙方郡看看楊爵和阮化成,她從不給他肯定答案;若要自行離開也不是不行,但他怕自己一旦不告而別,她再生起氣來,隻怕就真的永不相見了。
飲光窟主計冰代,人人都道她陰陽怪氣,他卻見她媚眼清碧,雙眼如橫波,甘願沉溺不願醒。
她啊,看似對他呼呼喝喝,若即若離,卻是用實際的判斷表達了對他的重視。
他的娘子,他的冰代,終究還是心軟……
她笑瞥一眼,突然抬指在他臉上戳了一下。小微惑有樣學樣,小手在空中抓啊抓,精準的抓在他臉上。
馬車逶迤,踢踢踏踏,在城門關閉前駛進遙方郡。
當晚入住十六樓。
安頓好後,他對她說聲“我出去了”,立即飛不見影,直至三更後才回來。
見她房內燈燭未熄,忍不住在外麵站了一會兒。微惑這個時辰一定睡了,她也快休息了吧……剛想轉身回自己房間,卻聽到房內傳來一聲歎息。
門在身後輕輕開啟。
她扶著門邊,月白冬裙,烏發垂似瀑布,溫暖的燭火在她身後搖曳,融融蕩漾,令人向往。
他保持半轉身的姿勢,又感動又激動。
“你不冷嗎?”她折回內間,門卻未閉。
等他回神時,已經自動自覺走進房間,還輕手輕腳關上門。
幾步的距離,她已縮進暖被中,床邊是微惑的小搖床。側身枕臂,她輕按搖床,讓小微惑睡得舒適一些。
這幅不妖豔的無聲之景,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洗幹淨了再睡。”她已有倦意,懶懶無神地看了他一眼,“我兒晚上醒了,你負責哄睡他。”
這意思……他瞅瞅床,很寬敞,還有兩個枕頭……連連點頭,他急急跑回自己的空房間,請值夜的夥計提來一大桶熱水,將自己從頭到腳洗個幹淨,再樂顛顛跑回她的房間。
小心翼翼鑽進暖被,小心翼翼在她身邊躺下,見她呼吸均勻,手還搭在床邊,顯然是為了照顧微惑沒收回來,他又滿足又幸福,忍不住輕輕托起她的手放進暖被,順勢將她抱在懷裏。
她動了動,背貼上他的胸膛,頭在枕上廝磨片刻,找到舒適的位置,不動了。
睡意朦朧之際,她知道背後的人是他,這就夠了。
她醉心權術,自然知道空門大露除了故意誘敵,便是命懸一線。能讓她毫無防備、以背相裎的人,放眼江湖能有幾人?
他呢,趕不走,殺不了,不如就收下。
她要的,是他的死心塌地。如果他能死心塌地至死,她給他一輩子又何妨!
“冰代……師父罵了我一頓……”他碎碎叨叨在她後麵說著什麼,輕輕的,徐徐的,一點也不吵,倒讓她睡得更沉。
次日清晨,街上行人匆匆,年味已濃。
夜間小雪飄落,屋頂枝丫全是一層白,玉樹銀妝,灰敗黯淡的冬天立即變得精致起來。
馬車到正午才起程。經過一條街道時,車速放慢,她掀簾瞟了一眼,用扇子敲敲車窗引他注意。
“怎麼?”他就著掀起的簾角看了一眼,突然咦了聲,不解地看她。
她歪頭:“去不去?”
“……去,去去去!”他領悟到,抱著微惑就要下車,到車門時突然停住,回頭瞅她:“我兒……”
“你抱!”她一點接過來的意思也沒有。
謝謝。他無聲吐出兩個字,拉起小披風裹住小微惑,這才出了馬車。
街對麵是楊宅,他抱著兒子敲門,開門的小廝一見他,大叫,調頭,飛奔,一氣嗬成。不多時,楊家二公子急步跑出來,欲拉他入屋,卻被他搖頭阻止。兩人低聲交談,他抱起兒子給楊爵看,一臉為人父的驕傲。
刑家兄弟駕車,厚厚的帽子掩去大半張臉,楊爵忍不住向馬車多看了幾眼。
“聽說……”楊爵艱難地開口,“你娶了魔化的妖女……”
“咦?”他不太明白。
也難怪。自伽藍一戰後,他一直在飲光窟,諸多事情,諸多心念,哪有心思顧及江湖傳聞。
楊爵張嘴想說什麼,馬車車窗邊突然伸出一隻手,指筍纖長,潔白如溫玉,內裙緊袖複扣腕間,輕暖怡人,外罩綿白綢袍,袖大翩翩。
手中捏著一柄折扇,輕敲車窗。
“我走啦!”他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等得不耐煩了。
“澹台!”楊爵叫住他。
他回頭微笑:“我以後會抱兒子來你家串門的,賬房先生!”
有以後,便不是結束。
楊爵滿腹的話就如晴日下的雪堆,消融了。以前覺得江湖武林離他們太遠,聽聽傳聞就好,如今,卻是似懂非懂,恍惚茫然。
他見澹台然上車,敲打窗框的手立即縮了回去。
車輪緩緩滾動,窗簾再度被人掀開,露出澹台然帶笑的臉。他向楊爵的方向搖搖手,放下車簾。
那一瞬間,楊爵看到他身後坐著一人,黛眉妖目,如雲體態,似雪精神,不過一個抬眼的動作,何其囂張,何等猖狂!
驚鴻一瞥,烙入腦海。似曾相識,卻又陌生遙遠。
車內——
“走了。”她摸摸兒子的臉。還好,暖暖的。
他點頭,關上車窗。回頭坐好,盯著她和兒子瞧了一會兒,突道:“冰代,我兒在笑!”
她舉起小娃兒,視線抬平:“怎樣?”
“說明他聽得懂我們說話。”
“又如何?”
“說明他很快就會叫爹爹娘親了。”
她輕輕拔開小娃兒的嘴,歎氣抿唇:“無齒小兒!”
他微汗。
馬車逶迤,緩緩駛出遙方郡。遠離城門後,車速立即加快。
離開,是為了到達。
相遇,卻未必都是有緣。
死心塌地換一輩子,何妨不何妨,隻有那換的人才知道。
冬雪之後,必然春暖花開,微風在綠條。
吾不八卦別人,隻反省自己。借冰代一個習慣:吾當每日三省吾身矣。
每寫完一本,吾總會在後記裏陳述寫作的心境,或所得,或卡稿,或人物,或其他無差別抽筋搞笑事件,就如吾走上寫作這條路時給自己的宗旨:言之有物。
寫文章,無論什麼體,總要承載些“物”之所在。否則,那些所謂的洋洋灑灑,好聽一點歸為散文,自由體呀,隨心所欲呀,各有千秋呀,難聽一點也就是……那個什麼……不通。
以前,吾總會急吼吼挑明:那哪裏哪裏,那什麼什麼,就是故事要表達的什麼什麼哦。現在,不了。
每日三省吾身,還是有點小作用。宗旨仍在,卻未必一定要挑明。因為,讀者讀到的,永遠比作者寫到的要多。
吾對鏡自省……
窟佛賽在飲光窟主手裏劃上句號。伽藍七夢已然去六,那最後一夢,容我夢得時間長一點吧……
一如既往,文完,總有妖力爆炸期,後麵的“左編”係列就是。
私以為,左編,即是放在書桌左手邊,在閑暇時隨手拈來翻一翻讀一讀的故事或文章。
請原諒吾的妖力爆炸……
“終於到我出場了!”飲光窟主計冰代歡叫一聲,提著裙子跑到某針麵前:“針導,給多我10分鍾,我描個眉。”
某針點頭。
10分鍾……20分鍾……30分鍾……
31分鍾後——
某針大叫:“冰代?”
“呃——快了快了,我在描唇,針導,再給多我5分鍾。”
某針OK。
然後,五分鍾過了,某針看著表大叫:“冰代?”
“Wait——Wait——我在勾臉,請再給多我3分鍾。”
某針:“……”
三分鍾後——
“冰代?”某針攤在椅子上。
“針導,耐心耐心,我正在梳頭發,請一定、一定再給多我5分鍾。”
某針:“……”
沉默60秒後,怒火衝天,某針從椅子上一躍而起,怒叫:“給我換主角!”
“等等,等等,針導——”有人拉住某針的衣袖,音質清脆,“再等一下,她很快的。”
某針瞥了一眼,哦,原來是澹台然。眼一轉,計上心來,某針友好地拍拍澹台兄的肩:“然兄,我決定讓你愛上亂斬,你覺得怎樣?讓你和七佛伽藍裏的香一鬥高下,你覺得怎樣?不許反抗,反抗無效,不許上訴,上訴無效,我心意已決。”
所以,故事角色就此定下——
女主角:司空亂斬
男主角1號:定香
男主角2號:澹台然
配角:七破窟人等、伽藍僧眾、武林門派甲乙丙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