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家兄弟對視一眼,齊道:“現在知道了。”
他繼續悄悄聲:“那你們知不知道冰代小時候發生了什麼事,父女關係這麼僵?”
“不知道。”
“子子沒告訴你們?”他懷疑地斜視。
刑家兄弟心有靈犀:“小姐想告訴我們的時候,自然會告訴我們。”意思很明顯:你少在窟主背後三姑六婆。
他垮下肩,還想問,一名夥計急匆匆跑來在掌櫃耳邊輕聲稟告。掌櫃聽後眉頭皺起,轉向三人道:“有人想拜會你們家小姐!”
刑九月不問什麼人,隻問:“在哪裏?”
掌櫃道:“已到中庭。”
刑家兄弟放下手中行李,持劍跑出。澹台然抱著搖床跟上。
人到中庭,就見一名穿得富有暖感的少年邁過門檻,恭恭敬敬在庭中站住,低頭拱手:“在下霧閣信使,求見七破窟飲光窟主。”
“何事?”刑家兄弟從少年身後繞出來。
少年見他們神容相似,又同樣清俊冷淡,形似水澗中盛開的藍白雙蓮,眼睛一時移不開。視線與刑九日對上時,少年這才驚覺自己失態,連忙垂眼道:“閣主讓屬下先向飲光窟主道歉。林起鳳、柳青霜出言不敬,謝飲光窟主不殺之恩。”
刑家兄弟麵無表情。
少年續道:“閣主久慕飲光窟主容姿,特命屬下前來相邀:元宵佳節,瓊燈夜宴,可否與飲光窟主登霧閣,訪崇阿,筵北海,共秋水長天,觀魚龍初上!”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張紅帖。
“元宵?”二樓房內傳來低語,“下個月啊……”
少年喜道:“正是。”
“我聽說霧閣閣主隻喝最烈的酒。”
“元宵十五,閣主必備好酒恭候飲光窟主駕。”
“好。”計冰代答得幹脆。
結果得來太易,少年倒愣住了。刑九月從他手中接過拜帖。
“還有其他事嗎?”一道身影出現在窗邊,隱隱約約,詢問少年。
“沒有了……”少年表情遲鈍。
“慢走。”窗上剪影微微一側,“天寒地凍,回家小心。”
“……謝飲光窟主關心。”少年低頭掩去神容的觸動,匆匆抱拳後原路折回。
房內——
“小姐真要赴約?”子子鼓起臉頰。
她注視鏡中自己,微笑:“文雅之事,會會也無妨。”
“我總覺得椎名軫不安好心。”子子還是覺得自家窟主不要赴約為好。
“我和你一起去。”澹台然提著搖床躍上樓。
她不置可否,卻笑道:“椎名軫有一柄劍。”
子子眯了眯眼,明白。似乎遙遠之前,聽說霧閣閣主有一柄好劍,名為“邊馬秋聲”,抽刀斷水……那是不可能的。削金斷玉,確有其事。
他也明白了。
片刻,掌櫃的聲音在門邊響起:“小姐,諸位,晚飯已經備妥。”
她率先出門,與掌櫃並肩走了數步,問:“紅大人現在到了哪裏?”
掌櫃道:“正在做赴任前的交割,初二起程下湘陰。”
又走了幾步,她瞥了掌櫃一眼,欲說什麼,卻輕抿絳唇,將話咽了回去。
掌櫃察言觀色,近一步低聲道:“小姐有話,但問無妨。”
“虛語是不是……苛扣你們?”
掌櫃一怔,不明白飲光窟主這個推斷從何處得來。
“這樓裏樓外沒什麼年味。”
“……屬下原本是想等年二十九那天再掛燈籠貼春聯。”
“哦。”
“小姐……”
“嗯?”
“我家窟主……沒有苛扣我們。”不能讓這個成為謠傳啊,若是讓自家窟主聽了,天知道會理解成什麼意思。
“那我回去讓她苛扣你們一次。”
掌櫃咽住,如鯁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