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歎了口氣，伸出雙手遮住了視線。這兩人，明明都已經愛得如膠似漆，恨不得時時刻刻膩在一塊兒，嘴上卻還是……
無語！
“不要咬嘴唇了，咬壞了朕會很心痛。”這不是一句情話，這是一句大實話，然而這句大實話所產生的力量，卻遠遠超越了任何一句華麗動人的情話。
白夜眨了眨眼睛，有些甜蜜，有些悲涼，讓人想流淚，嘴角卻又忍不住想微笑。
宮灝君把她摟進了懷裏，輕聲道：“朕從來沒有這麼想和一個女人在一起，從來沒有。但是，朕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永遠在一起。”
白夜的頭頂抵著宮灝君的下巴，脫口而出：“你跟洛初妍，也這麼說過麼？”這句話一出口，頓時臉蛋燒得滾燙，她在做什麼？這種比較，是在暗示自己對宮灝君的占有欲麼？連初戀戀人也容不下？
宮灝君靜默了一小會，扶正白夜的身子，凝視著她的雙眼說：“你問得沒錯，十年前，朕的確最想與洛初妍共度今生，找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靜靜地過一生。卻不知道……”他停了一會兒，輕輕摸著白夜的臉頰說，“但是那已經過去了，就像是翻一頁書，再也回不來了。即使朕找回了洛初妍，那段感情還是煙消雲散。朕的心中有了你……”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朕曾經以為，朕對你，隻是感激，感激你的救命之恩。當然，還有一份哥們之情。你知道，朕做了皇帝之後，沒有哪個人，膽敢這樣和朕說話。隻有你，會那麼肆無忌憚，沒上沒下……這些，都讓朕覺得新鮮，有趣。朕喜歡你。但是，那時，朕以為這隻是一種單純的喜歡，無分男女。直到你化成蛇之後，朕才發現，朕不能沒有你。阿瑟城的浴池畔，你嬉皮笑臉地想要觀賞朕寵幸的模樣，朕直到現在仍然清晰無比。叢林中，你惡狠狠地咬住我的胳膊，滿嘴是血卻還在叫囂，‘你要是再敢欺負我媽，信不信我一口咬死你’……”他眸中閃著光芒，指腹輕輕描摹著白夜的眉毛，“你知道當你變成蛇從我身邊離開那段日子，我有多麼想念你麼？盡管那時候初妍已經活生生地在我身邊，我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無時無刻與她相伴，但是，我的腦海裏卻始終盤旋著你的影子。剛開始，我以為是愧疚或者別的什麼感情，但是，後來，我發現，都不是。那隻是想念，想念和你相處的點點滴滴。我想和你在一起，特別想！就算你永遠都是一條蛇，我還是想。”
白夜忍不住又哭了，把頭埋進他胸前。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自己變得這麼愛哭，心好像都裝滿了淚水，而且隨時都會滲透出來。
“別哭了好嗎？”宮灝君柔聲道，“每次見你哭，朕就恨不得把你眼中流出的淚統統吸幹，吃下去。朕真的見不得你傷心流淚的模樣。”
“未必傷心才流淚。”林曦輕哼著。
但是，誰也沒有理他。
白夜吸了吸鼻子，輕聲問道：“有句話我想問你，請你誠實地回答我。”
宮灝君摟著白夜的雙臂緊了緊：“你問。”他本想加上一句“無論什麼問題，定當坦誠相告”，但忽然想到白夜接近他的目的，若是他都說了出來，會不會喚醒白夜所有的記憶——
“很好！”宮灝君咬著牙齒，“朕答應你，但是在這之前，你也要答應朕一件事！你做到了，朕就把心給你！”
是的，他曾經斬釘截鐵地說過那句話，如果白夜讓他兌現呢？
他不願意！
絕不願意！
在他終於可以擁有與白夜相守今生的機會，卻讓他放棄，去破解那什麼魔界的千年之劫，去拯救白夜的什麼蘭心姐姐，夜殺哥哥，不！
如果可以，他希望這一生，下一生，永生永世，白夜都不要再記起那個交易！
白夜又遲疑了很久，久到宮灝君以為她不會再開口了。
然後，細細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會成為第二個洛初妍嗎？”
宮灝君驀然鬆了口氣，果斷又喜悅地說道：“不會！”
“可你怎麼知道不會呢？”白夜抬頭緊盯著他，慢慢說，“你對洛初妍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你可想到會有一日，你竟可以放下那段感情。那麼，你今日對我這樣說，他日會不會也對另一個女子說同樣的話呢？你該知道，有一就會有二。”說到後來，白夜的聲音漸漸變得悲涼，“宮灝君，這就是我不願意做你的妃子的緣故。你是太陽，無數的星星圍繞著你，我不想做那其中的一顆星星。”
“我答應你！”宮灝君衝口而出，“從此以後，不會再有什麼太陽，星星，隻有宮灝君和白夜！隻有我們兩個人，後宮佳麗，朕都不要了。”
“給我了麼？”林曦笑嘻嘻地問道。
“給你！”宮灝君抬了抬眉毛，“你可以統統帶走。”
林曦做了個鬼臉：“謝了，不過你那些女人個個如狼似虎，我恐怕無福消受。”
白夜撲哧笑出聲來。
“總算是開心了。”林曦朝宮灝君豎起大拇指，“哎喲喂，說到底還是你厲害。那麼，現在可以實施計劃了麼？六天後，朕冊封白夜為朕的妃子。嗯，假裝的。”
“不。”白夜輕聲道。
“為什麼？”這回換成林曦不解了，“大小姐，你又怎麼了？”
白夜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抬起頭凝視著宮灝君：“你們假裝，就是又在醞釀一場宮鬥了？上次是宮尚玉，你的親弟弟。這一次對象是誰呢？人活著非要這樣爾虞我詐麼？你要我和你在一起，我答應。但是你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她頓了一下，才一字字說道，“我要你放下這裏的一切，我們離開這兒，到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平平靜靜地過完這一生，你可同意？”
林曦的表情先僵住，茫然地望著白夜，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提出這樣一個要求。
宮灝君唇邊的笑意也慢慢地消失，深黑的眼隻是定定地凝視著白夜，目光好似直接盯在了白夜心上，一點點酸澀壓迫著白夜的心扉，她幾乎要收回自己的要求，但是咬了咬牙，還是挺住了。她一絲不讓地以同樣的執著緊緊盯著宮灝君的雙眼，一字字地問：“這個你可能答應？”
這個你可答應？
年少的宮灝君也曾經這樣問過洛初妍，那時的他，帶著滿滿的期盼，和滿滿的幸福，簡簡單單，甜甜蜜蜜，因為在他的心裏，是相信答案絕對肯定。他問，不過隻是執行了一個儀式，求得一個承諾罷了。
結果呢？
伊人是點頭答應了，轉眼間卻遠嫁他人。
那麼，他呢？
他是不是也可以效仿當時的洛初妍？
時間仿佛凝固，白夜的心卻一點點地沉沒了下去。
“小夜，你怎麼了？宮灝君怎麼可以不當皇帝？”林曦笑著打起了圓場，“我知道你要擁有整個宮灝君，不想國事來瓜分宮灝君。但是，你該知道，宮灝君對於天漢朝意味著什麼。天漢朝若是沒有宮灝君，那真的要群魔亂舞，烏煙瘴氣。老百姓最可憐了，絕對的流離失所，無家可歸呀！小夜，這我得說你了，你不能這麼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