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十章 死亡(2 / 3)

想到“缺失”,宮灝君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他霍然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冠旒上的珠子發出清脆的撞擊聲,驚動了跪拜的百官。百官愕然抬頭,卻隻看見他們可敬的皇帝陛下那個英挺的背影。

宮灝君罷朝而去!

群臣人心惶惶!

似乎,這個好不容易正常了英明了將近一年的皇帝陛下,又要開始喜怒無常的人生了。

答案很快揭曉,群臣的擔憂也迅速轉化:天漢朝辛勤工作近一年的皇帝陛下,這一次的嗜好來得最正常——女色!

臨幸成了宮灝君最喜歡的工作!臨幸的花樣也不時創新:騎馬踏花,馬蹄落到代表了哪位妃子的花朵上,當夜就是哪一位妃子有幸接受帝王恩寵。有一次,馬蹄同時踩中四朵花,宮灝君竟也來者不拒,一晚寵四妃,傳為假話。

山羊吃草,吃到哪位妃子轄區的草,幸運就降臨在哪位妃子頭上。

這些都算不得什麼,最震撼的莫過於海選,一連幾天,後宮各位妃子穿著奇裝異服在宮灝君麵前走來走去,哪一位妃子的裝扮對了宮灝君的胃口,便是哪一位妃子的恩寵日。據說,宮灝君的臨幸每天都不重複,華麗地變身為一個荒淫無恥的好色昏君!

如此胡作妄為,自然有大臣看不下去。但是,忠心上諫的下場,都很慘!

禮部尚書,也就是茜妃的父親上了一道奏折,結果,竟然罷官被貶到鳥不生蛋的蠻荒之地,還沒到達目的地,就悲憤交加病死異鄉。茜妃也因為為父求情,落得個打入冷宮的悲哀下場。

兵部尚書,後宮中另一位妃子的父親,同樣上奏,同樣被貶,女兒被逐出皇宮。

尚書左右仆射、虞部郎中、右拾遺、中書令……一個個都因為上奏而落馬。一時間朝中人心不穩,風氣日下,每個人都為了自保而對宮灝君的行為不聞不問。宮裏宮外更是粉色流言傳遍,羨慕妒忌恨,各個占遍!其中最恨最苦的,卻是王祥!

乾明宮一掃以前的冷清和簡約,變得很溫暖,很華麗,也很親昵!叫得出名的,叫不出名的珍珠、寶石、象牙簪裝飾交織,滿地光輝;榻上鋪著大紅氈、繡花被,床帳頭掛著各式精美的香囊、荷包,香料、香草味彌漫全室,香氣襲人;更誇張的是,房間裏的顏色,竟是嬌豔無比的粉紅色。

站在一片粉紅色裏的王祥,穿著打扮也是從頭到腳的粉紅色。

“王祥!”宮灝君懶洋洋地叫聲,讓王祥情不自禁地起了一陣顫,“朕每日寵幸美人,有些膩了。”

王祥打了個冷顫:“陛下的意思是……”

宮灝君噙笑,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貼近。

王祥左顧右盼,乾明宮內此刻也就他與陛下,無奈,隻好硬著頭皮上前。

“朕想嚐嚐你……”

噗通一聲,王祥抖索著身子跪下了,他就知道這幾日這位喜怒無常、愛好也無常的陛下命他穿上粉紅色衫子,就沒好事。哪裏知道,哪裏知道,他會把算盤打到他的頭上。不過幸好他善於察言觀色,提前預備了。

他垂下臉,強忍著顫抖的身體,道:“陛下,奴才長得難看,不敢給陛下添堵。不過奴才倒是找到了幾個漂亮的孩子!”

他拍拍雙手,殿外進來五個裝扮齊整豔麗的小太監。

宮灝君揚揚劍眉:“你倒是用心。”

“這是奴才該做的。”王祥謙恭地說道。笑話!如果找不到替代品,難不成真的要他給皇上解欲。誰知道經過這一晚摧殘,他還能不能活到太陽升起。隻要伺寢的不是他,他做什麼都是必須的!

“很好!”宮灝君似乎很滿意地點著頭,“來,抬起頭來,讓朕瞧瞧!”

五名小太監羞答答地抬起了頭,清一色的粉嫩臉蛋,絕色容顏。

宮灝君的手指慢慢地移動著,掠過第一個,第二個……來到第五個太監麵前:“今晚,就是你了。”

王祥長長地鬆了口氣,很好,沒有五個一起,這麼說,至少他還可以支撐個幾天,再去尋找新的對象。他忙不迭地帶著四個淘汰的,出了殿門。

“過來!”宮灝君的聲音沙啞中帶著慵懶,慵懶中帶著性感,還有一絲絲的挑逗之意。

小太監吹彈得破的臉蛋兒驀地紅了起來,然而他卻大膽地抬起那雙比最清澈的水晶還要秀美水靈的眸子向宮灝君望來。

兩人的眼光相遇了,宮灝君驀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被什麼東西捏了一把,一陣抽搐。那個名字沒有征得他大腦的許可就肆無忌憚地跳出嘴巴:“白夜!”

小太監猛地愣住,兩頰上的紅潤漸漸褪去。

那是真的了!縱然沒有了一絲一毫的記憶,但隻要他看到她,他的心就會牽引著他,讓他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就是白夜,就是他一生愛不夠的女人。

頃長的身軀離開了龍椅,隻一瞬間,小太監被拉到了宮灝君的懷中。雙臂小心翼翼地摟抱著懷中纖弱的軀體,他的眼睛裏,多了一種十分輕柔的東西,這種東西令他的雙目就像鎖在濃霧中的太陽,更有一種內斂的光芒,一種深層次的穿透力,那張因相思之苦而顯得有點孩子氣的臉上,混合著憂傷與企盼的神情。

“明知相思苦,偏要苦相思。唯有這一刻,朕才真正明白朕想你有多苦!”他緊緊地抱住了白夜,緊緊地抱著,白夜安靜地閉著雙眼,一動不動,但宮灝君依然清晰地感覺到她的心髒正在急促地跳動著。宮灝君的眼睛忽然濕潤了,第一次,他忽然想要俯首參拜老天,感謝老天讓她回來。第一次他終於清楚,原來自己是這樣離不開她,隻要她平安,讓他放棄一切都可以。

白夜想要笑,淚卻湧進了眼眶,她咬咬嘴唇,低聲地說:“你怎麼知道……”

“朕的心告訴朕,你就是白夜!而且,你出現過,是不是?曾經在暖西宮,是不是?”

白夜驚訝地微微推開宮灝君,凝視著他的雙眼:“你記起來了?”

“不,朕忘記了。”宮灝君懊惱地回視著她,那眼光使他整張臉龐都帶了一些稚氣,看上去很可愛,“朕隻知道,朕曾經很喜歡暖西宮,但是那天早上,朕在茜妃的寢殿醒過來,卻是如此厭惡那個宮殿。朕就明白,一定是有什麼從那裏消失了。現在朕明白了,是你離開了,對不對?”

那對明亮的雙眸蒙著一層淡淡的憂傷,顯得那麼純正,那麼無辜,攝人心魄,震得白夜一陣纖顫,似水柔情鋪天蓋地而來,淩厲撲擊的心房刹那間變得綿軟,淚水從眼中緩緩滑落,緊握著的拳頭慢慢鬆開,落到宮灝君的臉上:“你那麼做就是為了引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