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之間,欺尨隻覺自己由內至外全被抽空般,隻能定定站在那裏。天玄出現時,那兩個小仙皆是呼吸一滯,而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渾身抖得連自己都無法控製,周圍的氣息也若凝固般,靜止流動。
“由鯤變鵬實屬不易,我若廢了你,不知道你又要多久才能變鵬。”天玄踏著墨染般的靴子向欺尨走來,每靠近一步,冷徹透骨的氣息便接近一分。
欺尨暗暗懊悔,方才衝動便對秋涼起了殺心,全然忘記她是天玄念念不忘的女仙,如今得罪了天玄,不知他會不會告訴主上,若主上知道他來刺殺那丫頭,恐怕不會放過自己。
跟隨焱斐天那麼久,他對天玄的品性也略知,以今日他的作為,天玄定是不會放過他,本已準備受死,卻聽天玄道:“看在你主上的份上,留你的命回去告訴他,不該碰的人別碰。”心知他這是饒了自己,便立刻離開。
焱斐天坐在天台邊看著厚重雲層,思量著要不要去看看暝殊,想來自己最近去得太勤,但也是無奈之舉,這短短一盞茶的時候,上麵便又發生了大變化,有幾個上仙公然在其他仙人麵前指責天帝對降災凡間的滅世之舉不該是天帝所為。雖然這些言論沒有當著天帝麵前說出,但終究是會傳進他耳裏,而那幾個上仙是知道的,卻毫不忌諱,可見也是投向天玄這邊的。
如今每時每刻都會有變數,有些事情怕是會牽連到暝殊,那就不好辦了。
正反複思考間,卻見欺尨黑著臉回來,隨口問是怎麼回事,卻嚇得欺尨渾身一震,站在那裏一時無語,過了半晌才說是捕龍時有條到手的角龍給跑了。焱斐天隻當他到嘴邊的獵物逃脫才會如此,卻不知欺尨是怕焱斐天知道他意圖去殺暝殊未果而發怒。
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去看看她,到尋古店時已然過去幾天,卻見店門緊閉,推門而入不見她的身影。縱身在方圓千裏尋了一遍還是不見,心下有些著急,又不知她去了哪裏,隻好守在店外等著,直至傍晚才見她踩著朵雲飄回來。
見她有些乏,便欲上前查看她的情況,卻被她的態度引得怒意衝頭。她對他的懼意,膽怯的表現,惹他惱怒的話語,直刺他的心口。前些日子見時還不是如此,今日便成了這樣,好像他要將她一口吞了般。說什麼怕他哪日不悅便將她變成肉糜,原來在她眼中,自己竟是這樣。
焱斐天nu極而笑,大放厥辭:“我是非天,好鬥殘忍是我本性,將凡人化作肉糜算得什麼?待我與天玄將天帝拉下那位子,我想怎樣就怎樣!”枉他終日惦念著暝殊,怕她被天界之爭殃及,怕她壽日無多,到頭來卻換得這樣的回報。
怒氣正盛時,卻聽見她說什麼汍瀾溪,什麼源頭叫天虞境,焱斐天卻不想理她,她此刻知道方才說了不該說的話,但話已出口,他也都聽見了,再無收回的機會。
本已漸漸削減的怒氣,又因她的提問而激起。她問欺尨的主上是否就是自己。
原來這小仙也是不簡單的,竟背地查探起他來,此刻怒意不可再忍,焱斐天大方承認自己就是欺尨主上,見她不再說話,怒氣更盛。想知道什麼當麵問他便可,何來要去背裏查探。問她可還有什麼要問的,她竟不說話了。
焱斐天上前鉗住暝殊下顎,一聲聲質問她還要問什麼,不自覺加重手中力道,隻覺她的下顎若朽木般一捏就碎。再看她滿麵痛苦,那一刻焱斐天知道自己傷著她,但卻心中大快。見她痛苦倒地的樣子,反而消了些許怒氣,低身蹲在她身旁言語溫柔:“我不喜歡遮遮掩掩,有問題就一次問清楚,現在不問,過後又要背著我去偷偷查探,我知道了會很不高興的。”
見她對自己的話不加理會,便又捏住她已經碎裂的下顎,引得她慘叫連連,“你不必害怕,我是舍不得殺你的。更何況,天下即將大亂,殺了你,誰來守店?一時間還真是找不到合適的人選。”當他故意說出這種話時,滿意的看到暝殊眼中的錯愕驚惱,她生氣,自己心情才會變好。剛才她做了讓他生氣的事,此刻他也要讓她嚐嚐這是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