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可是想殺樂兒?若是,樂兒定不還手。”千年前,那時年幼,她也如此說過。
上官敏玉側眸看著台階下的森羅地獄,讓他殺她?他寧願自己死千百次,又怎麼忍心傷她一分,隻是這森羅地獄啊,他該如何呢?
因他而起的森羅地獄,讓他情何以堪?讓他如何苟活?他並非心懷天下,隻是,卻也無法看著一切因自己而起。
“獨孤長樂,從此你我,恩斷義絕。”一字一句,字字誅心。手起劍落,已斬斷了及腰的長發。
揮劍斷前塵。
“哥哥,我來幫你束發……”
“哥哥,你的頭發真好,就跟上好的絲綢一樣滑……”
“哥哥,哥哥,你頭上一根白發都沒有,樂兒保證,以後也不會讓哥哥有白發。”
“這種事情怎麼保證啊?”
“嗯,你沒聽過嗎,一愁白發三千丈,樂兒以後把什麼都做好,不讓哥哥發愁,肯定不會有白發的……”
“哥哥,哥哥……”
畫麵一轉,卻是成婚那夜,一身明黃的小帝王手中拿著梳子,小小的身子尚夠不到自己後背,便在腳下踩著小凳子,站在自己身後,一臉認真的梳著自己的長發:“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堂……”
那嚅嚅甜甜的童音還在自己耳邊。
烏黑的長發隨風飄蕩,吹到了獨孤天下的身上,臉上,然後被風接著一吹,又繼續飄走,遮住了眼睛,遮住了天地,也遮住了心。等到獨孤天下回神,卻是一根都沒有留住。
上官敏玉說,獨孤長樂,我們從此,恩斷義絕,情義兩消。他不是對獨孤天下說的,也不是對獨孤大帝說的,他喊的是獨孤長樂,他喊的是他的樂兒。
依稀記得很多年前,上官敏玉含冤入獄,他說:“獨孤大帝,我或許不信,獨孤天下,我也或許不信,但是,獨孤長樂,我信你。”獨孤大帝是天下人的,獨孤天下是整個後宮的,而獨孤長樂,是他一人的。
如今,他不在要樂兒了。
獨孤天下周圍突然紅浪翻滾,血海滔天。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耳中隻有那暖暖的童聲在飄蕩,上官敏玉提著劍,一步一步向著台階下走去。
“不好,她要入魔了。”
隻聽長流掌門一聲驚呼,上官敏玉回頭,隻看到一片血海將獨孤天下吞沒,染紅了整雙眼睛。
“哇——”上官敏玉吐出一口血,竟是直接死在了台階上。
原來,那逆天奪魂陣終是沒有成功。
上官敏玉不忍看更多殺戮,更怕獨孤天下遇到危險,一能控製身體便強行走了出來。
獨孤天下費盡心機,卻也是功虧一簣。
卻說那血海中的獨孤大帝,明明已被血海淹沒,卻仍是看到上官敏玉噴出一口鮮血,倒在了地上,一時驚怒交加,竟然生生的折斷了手中的封神榜。
傳承千古的封神榜,誰能想到竟然就這麼斷了。
九重封印,一瞬間全廢了。
妖魔神怪,再也沒有了枷鎖。
六界之門大開,神魔霍亂再次臨世。
“上官敏玉死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得知上官敏玉已死的獨孤天下再次狂亂,一瞬間,已成魔。
一念成魔。
於此同時,遙遠的昆侖,傳來陣陣怒吼:“獨孤家竟然又出了魔帝。”
“是熒惑現世了!”
“她竟然還沒有死!”
這一戰,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最終,獨孤天下還是死在了長流掌門和後來趕來的幾大道教掌門的劍下,屍體掉落山間,不知去向。
獨孤雖死,但這封神榜卻是再也無法修複了。
六界動蕩,眾生磨難。
最苦的還是長流仙山,一晚間,差點滅門。參加戰鬥的長流弟子全滅,隻剩下幾個留守山門、功力低下的小輩。長流掌門雖然已經修得真人之身,亦是身負重傷,長流一蹶不振。
直至五百年後,長流掌門舊疾複發而死,長流真人大弟子青華繼任掌門,魔界霍亂,長流前任掌門的七弟子,青華掌門的小師弟重華一劍劈死大魔王,世人才知修仙一派中終於又有了上仙,一瞬間震驚六界,霍亂瞬間減少,長流自此繁華世間,而重華上仙,亦被奉為仙界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