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兒,莫怕。我會進去陪你的。
無論我是誰,我都會去陪你的。
上官敏玉陪著你,重華也陪著你。
如此,可好?
積聚了萬人之力的陣法開啟,一記湛藍的碧海青天美若動人,漫天的藍色向她彙聚而去。她淡笑著,緩緩閉上眼睛,從容赴死。
一道雪白的身影閃過,淡定的將她抱在懷裏:“還好,這次沒有來遲!”
獨孤天下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卻是那個平凡出塵的小和尚:“如塵?”
“對不起,我雖佛法無邊,卻不能救了你。”他伸手將她護在懷裏,接下那計碧海青天,抬起的右手中握著一顆舍利。獨孤天下抱住他軟下的身子,顫抖著手接住那顆明珠。他看著她釋然一笑,握緊的左手緩緩的鬆開,那縷綠色的青絲隨風而去,終於可以含笑九泉。
兒時你送我一縷青絲,我說要送你那顆舍利。等我終於破關而出,你卻早已隨著那團烈火消失在世間,再世相逢,我與你兩次相遇竟然沒有認出是你,等知道的時候,你又已命歸黃泉,這次,我沒有遲到吧!還好,總算趕得及!
佛曰:汝愛我心,我憐汝色,是以姻緣,經千百劫,常在纏縛。
佛曰:汝負我命,我還汝債,是以姻緣,經千百劫,常在生死。
獨孤天下緩緩的放下懷中尚還溫暖的屍體,伸手握住吸走了如塵魂魄的封神榜,不見她任何動作,剛剛修複的封神榜卻再度崩毀。支離破碎的魂魄散出,她一縷一縷全都收到那顆舍利子中,轉身抱起如塵,飛身離去。
“你竟然又毀了封神榜。”一柄長劍攔在她的麵前,卻是昆侖的東門上仙,他明白此刻的獨孤天下最是虛弱,若是錯過了這次幾乎,隻怕再無希望。
“我既然能毀它第一次,那便能毀它第二次。”獨孤天下抱著如塵失去生機的身體,目光森寒。
獨孤天下,向來是個善惡兩分的人,她狠,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但她也好,對朋友好,對知己好,對上官敏玉最好。
“我今日一定要殺了你這個禍害……”出手就是絕招,東門絕對不會留情。
獨孤天下抱著如塵的身形一閃,再次出現竟已在東門的背後,抬腿一腳,東門尚不及反應,已經失去了知覺。
滿身是血的東門落在地上,眾仙巨驚。所有人都以為熒惑已經是強弩之末,卻不知她比以前表現出來的更加強大。
重華閃身,擋在了獨孤天下的麵前。握劍的手顫抖著,全身冰冷。
“你要攔我?”獨孤天下麵無表情,緩緩的開口。
“你出手太重了。”重華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自己追上來做什麼,想要告訴她些什麼,想要解釋些什麼,他有種預感,若是就這麼讓她走了,隻怕她永遠都不會再出現自己麵前。
“很重嗎?可他還活著,他卻死了!”獨孤天下看著懷中的屍體,目光沉痛,這是她為永歡時唯一的朋友,那個任她欺負的小和尚,那個好說話的小和尚,那個笨蛋又好心的小和尚,那個善良又無辜的小和尚……
重華繃緊身體,是的,來了。她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她舍不得她的朋友親人陷入生死苦難之中,凡是真心待她好的人,她都會掏心掏肺的帶你,如今,這個小和尚為救她而死,這一切又都是自己的算計,她不會怨自己,也不會怪自己,隻是她會怪她自己,她不會原諒她自己,也不會,再接受自己……
獨孤天下看著站在自己麵前一語不發的重華,低低的歎息一聲,抱著懷中的屍體飛身而去:“古佛捏花方一笑,癡人說夢已三生。以往我總是怕,怕你我會‘十年生死兩茫茫’,卻忘了世間還有‘曾經滄海難為水’。哥哥,時至今日,長樂方知何為求不得?自別後,憶生前,幾回魂夢與君同。花易落,月難圓,自古情義難兩全。今日一別,一別永年,他日蒼山覆雪,浮生盡歇,淒愴寒潭,夢魂兩斷。”
重華一驚,隻能看著她遠去。
下方的仙人剛欲有所動作,那空靈的聲音再次傳來:“一月之後,長流後山,未央宮前,想殺我之人,皆可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