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冥君責罰。”燁瀧自知有過，因而甘心受罰。
“你……”冥君意欲再責令幾句，然而話到嘴邊又覺得多說無意遂將燁瀧扶起身，無奈道，“你若說正如那出雲仙子所言，是為了尋李檀下落才將李婉帶出酆都，這也是一句說辭，偏偏你一句領罰幹淨利落，當真讓人恨極。”
“原因如何燁瀧自己知曉，哪怕是為了玉蘅子碎魂，私放酆都魂魄也是不該，冥君要如何責罰，燁瀧都無怨言。”燁瀧道。
“哼，你的心思，本君多少還是知道一些。但是燁瀧，你既入酆都，就與九天再無緣，雖然都在神仙之列，到底是天上地下，兩界之分。”說到末尾，冥君已然語重心長，看著燁瀧始終無動於衷的麵容在自己提及“九天”之時才有的片刻動容，又是一聲長歎。
想起離開西昆侖時他回顧望去，隻見出雲隨束浣離去的背影，燁瀧不免失落，隻是他素來內斂，喜怒不形於色，故而如今依舊情緒不表。
“那個叫李婉的魂魄，如今何在？”冥君問道。
“已經安排去奈何橋，想來就要入輪回了。”燁瀧回道。
“已過七日了？”冥君提步，繼續朝酆都走去。
燁瀧跟在冥君身後，回道：“未至。”
“那怎麼就此入輪回了？”
“她自己說的。”燁瀧道。
想起當時李婉的模樣，一向冷若冰霜的燁瀧也不免心中微有波瀾，李家兄妹之間親情所係一如當初他對生母之情，血緣一脈相連，確實是會拚盡所有，傾己全力的。隻是他未料到，李婉居然放棄最後回人界再見李檀一麵的機會。
“我想出雲姑娘會好好照顧二哥的。”
那是李婉同他說的話，正是那一縷魂魄的信任所在，放下了這一生最後的牽掛。
“也多謝大人。”
李婉的感謝對燁瀧來說並不值得一提，他的初衷也並不是真正為了李檀，隻是恰好做了一回好人罷了。
“燁瀧。”冥君緩他一聲，道，“傷勢如何？”
痛楚已減許多，隻是那白蛇一口當真狠勁十足，怕是要好好休養一陣了。
“不妨事。”燁瀧扶臂而立道。
“既然有傷在身，這陣子就暫且卸下公務安心養傷吧。”冥君回過身盯著燁瀧道，“也好好思過，不可再犯。”
燁瀧頷首回道：“是。”
冥君到底無可奈何，搖著頭向前而去。
玄袍男子目送冥君走遠，轉過視線，眼前寫著“酆都”兒子的樓牌赫然在目，沉沉實實，堅固不移，正如他今後長久的歲月都將與樓牌一般紮根在這酆都鬼城之中，看他人生死往來，聽忘川千年流水之音，不見天光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