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雲將梅花枝插在青藤樹下,抬頭時,見通羽正站在不遠處眺望渤海。她走去少年身旁,感受到海風輕拂,海上細浪陣陣,浮光躍金。
“那日也是這樣的天氣,和風細浪。”通羽道,語調比起平日更要柔和,恰如此時海浪溫柔。
微風吹得東海之上浪濤陣陣,清響不絕,恰有一聲鳳吟劃破晴空,悠然自得,隨後便見一道白影自海麵飛速掠過。
白鳳振翅,飛得時高時低,如與海浪逐戲。
浪隨風行,最終撲在東海之濱,也拍在了岸邊的一道小小身影上。
白鳳見海水幾乎半淹了那個身體遂靠近過去,在半空徘徊片刻才看清那是個穿著黑衣的小女孩,他便化成人形,上前就將女孩抱去了海邊的礁石旁。
不知這女孩兒在海水中浸泡了多久,通羽隻看她麵色白中透青,身體冰涼,呼吸也極弱,再不救治隻怕回天乏術。
女孩兒在昏迷中不知呢喃著什麼,袖中的手不由抓住了地上的沙土,卻被其中的尖利碎石子紮了手指,疼得她立刻清醒過來。
“你是誰?”指尖的疼痛還未退去,女孩兒卻已對近在身前的少年提起了戒備,見通羽並未回答,她又四下顧望。
“這裏是東海。”通羽起身道。
女孩依舊坐在地上,抬頭仰視著麵前的白衣少年。待確定通羽不會再對自己有任何舉動之後,她便想要站起,無奈昏迷太久,又被海水長時間浸泡,如今四肢冰涼乏力,才支起身子卻重重跌坐回去。
“你怎麼會倒在這裏?”通羽問道,深知自己如果出手去扶也會被拒,是以並隻站在原處。
她不說話,視線落在綿延的海波上,聽著海浪拍岸的聲音,眉眼間是教人捉摸不透的複雜神情。
海浪聲從未斷絕,一波一波,由遠及近地傳來,似在訴說什麼。
在地上坐了一會兒,她掙紮著爬起來,扶著身邊的礁石站了片刻,步履艱難地走向海邊,接著伏地而拜。
因為渾身濕透,衣衫都貼著身體,很清楚地勾勒出她嬌小瘦弱的身形,在如今吹來的海風中顯得更加單薄。
通羽看著她這怪異的舉動,似乎是在進行某種儀式。
她最後幾乎整個人伏在地麵上,任由漫上岸的海水將身體浸沒也未動一下,就跟剛才昏迷的時候一樣。
通羽此時才有所察覺,暗暗道:“鷙鳥?”
鷙鳥一族本是上古靈鳥,然而因其桀驁自大的性格,不服上仙界管束,早已脫離仙籍在三界間隙遊蕩生存。據傳他們集結而居,每年到了祭祀之期便會在東海之畔出現,舉行祭奠先祖的儀式——鷙鳥先祖葬身東海,是故他族其實與東海水族有難解之仇。
女孩終於從海水中站立起來的時候,已經極其虛弱,身形晃了兩晃,仿佛根本站不穩,就連轉身的動作做起來都十分吃力緩慢。
通羽看她麵容煞白,毫無血色,不免起了惻隱之心,問道:“可要緊?”
她隻是定定地看著白衣少年,似要從通羽身上看出個究竟來,最終隻是默然移開目光,拖著沉重的腳步緩慢離去。
“八九歲的女孩?”想起如今梟凰的模樣,出雲困惑道,“這是多久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