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夕仍想阻止清微,但終究隻能看著青衫遠走,渤海茫茫,此時此刻的她卻無法跟隨,唯有在原處看著。
“芳主。”牡丹仙子在清微走後露麵,看著扶夕神色憂傷,她也滿臉無奈。
“牡丹姐姐?”扶夕意外道,“你怎麼來了?”
牡丹矮身在扶夕身邊,看著憔悴的女子,心生憐惜,道:“我感到牡丹簪即將枯萎,所以立刻循著芳主氣息趕來,方才的一切,我都看到了。”
扶夕自知身為百花林芳主現今卻隻顧私欲實在有愧牡丹及一眾花仙期望,這便低下頭去不敢說話。
“我看清微上仙是抱著必死之心了。”牡丹道。
“什麼?”扶夕驚詫道,“你說什麼?”
牡丹轉過視線,雖不願說出口但也不想欺瞞扶夕,道:“瀛洲島上白光衝天,妖魔之氣隨之蔓延,隻怕清微上仙現在回去,並不是要給上仙界一個交代,而是……”
扶夕見牡丹吞吞吐吐,急得坐起身追問道:“而是什麼?牡丹姐姐你告訴我。”
牡丹猶豫許久,方才緩緩道:“破咒。”
扶夕驚怔當場。
“我不知道清微上仙為什麼要做這麼冒險的事,但我覺得,我的推測十居八九不會有錯。”牡丹道。
一臉驚愕的女仙在沉默稍許後猛然拉住牡丹,懇求道:“牡丹姐姐,帶我回蓬萊,我要馬上回百花林。”
“芳主……”牡丹似乎猜到了扶夕所思所想,雖然明白扶夕對清微心意,卻依舊有些意外。
“求求你牡丹姐姐,帶我回去。”扶夕握住牡丹的手,情緒激動,道,“我方才靠在他懷裏,就是那麼一會兒的功夫,我便知道我不可能再等下去了。我知道我不可能阻止他,但我可以用我的方式去為他做些什麼。”
牡丹想要指責麵前眼中含淚的女仙,然而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扶夕的情真意切她無法感同身受卻也理解,隻是讓她就這樣答應到底於心不忍。
“牡丹姐姐。”扶夕再一次請求道,“我本就是無心花仙,若沒有清微,就這樣清心寡欲修行千萬年也就罷了,偏偏教我遇見了他……牡丹姐姐……”
扶夕言語如此真切,牡丹遲疑之後也隻能點頭,將扶夕扶起,道:“萬望我猜錯了,你也好就此回去北荒,反正那牡丹簪萎了,你也不能偷偷出來了。”
扶夕慘笑,道:“如此最好,最多過個三百年,我也能再見到他,總比就此不見了好。”
扶夕清秀的眉眼裏帶著滿足的笑意,牡丹看來心痛十分,總想就這樣直接將她送回北荒去,然而如人活幾十年倘若難解心結已經痛苦,何況扶夕身為仙家長生不死,要是真千年難忘才真真痛苦。
“我們快些走吧。”扶夕催促道。
牡丹收起思緒,這就帶著扶夕悄悄趕回蓬萊去了。
清微正趕回瀛洲途中,渤海之上忽然風起雲湧,海麵掀起巨浪,直將清微阻住。
但見水牆中一道青光猶如利劍劈下,分水兩邊,海水鹹腥如雨落下。水珠被一陣綿柔氣勁帶動,隨著青衫廣袖在空中翻飛,最後化為堅韌之物朝再一次撲湧而來的水牆砸去。
水聲作響,伴隨著周圍的震動近乎充斥天地,清微催動真氣隔空一擊,舒張的手掌內即刻湧動起剛猛之氣,迅速形成一堵無形氣牆,與那水牆正麵撞擊,爆發出更為強烈的氣浪,逼得清微也連連後退。
肩頭被一隻手抵住,清微未曾回頭就已知道是誰,原本看著前方的目光更加尖銳冷峻,斥道:“不是讓你走的嗎?”
“我既然答應了上仙要共同對抗魔刹,便不能丟下你一人。”出雲站在清微身旁,看著神色莫名的清微,淺淺一笑,似是鼓勵,道,“我會小心的,務必保全這具身體,好讓阿嫵回來的時候尚有棲身之處。”
清微不作回應,卻已聽見魔刹說道:“我以為你再也不出來見我這個老朋友了。”
出雲看著不遠處海麵上站著的白衣幻影,道:“你還未死,我如何能畏生?”
魔刹似是很滿意出雲的答案,指著那柱白光道:“有仙家靈氣的魂魄果然超乎我的想象,如今上仙界也被驚動了,出雲你也不用躲藏了吧。”